月光如水，青石板上交错的影子像是被无形的手揉乱了的蛛网，模糊又凌乱。
黎洛初突然侧过头，睫毛在脸颊投下一道冷硬的阴影，仿佛冰棱划过：“抱歉……之前的事，我好多都不记得了。”
圣采儿的手僵在半空，袖中的残玉“啪嗒”一声摔在瓦片上，清脆得刺耳。
她弯腰去捡，指尖刚触到那冰冷的玉面，就听见一句更轻、更碎的呢喃飘进耳中：“就像灵魂被浸泡在遗忘之河里。”
“没关系。”圣采儿攥紧玉珏，把寒意收进手心，青石板的凉顺着裙摆攀上膝盖，“毕竟，我们都活在记忆的碎片里。”
她抬起手，想握住对方肩头，却在半空停住——那里只剩夜风掠过，带着一丝微颤。
黎洛初的指尖还沾着窗框木屑的气息，她拍了拍衣袖，站起身来。转身的一瞬，衣摆扫过瓦当，惊起几滴夜露，在月光下折射出细碎的银光。
就在梧桐枝影即将吞没她背影时，圣采儿的声音追上了夜风：“洛初！”这短短两个字仿佛在月光中碎成了银箔，“……要遵从自己的内心，不要辜负了真心。”
风忽然转向，将未尽的叹息卷向钟楼的方向。子时的钟声敲响，悠长而低沉，黎洛初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
黎洛初推开门时，廊道里的月光似乎变得格外轻薄。
屋内众人的呼吸声均匀绵长，唯有龙皓晨支撑着下巴坐在圈椅里，烛火在他睫毛上投下跳动的影子，像是燃烧着的两簇小火焰。
她转过头看向圣采儿，声音平静：“快去睡吧。”话音刚落，她的视线却撞进了龙皓晨的眼底——那是一片沉静的星海，淬着与她裙角相同的凉意。
“你怎么还没睡？”黎洛初走到旁边的桌子，她从书案抽出一卷轴，羊皮纸的窸窣声惊醒了窗棂边打盹的月光。
少年突然伸手抓住她翻页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墨香洇开一片水痕：“再等一个不知道什么原因就不要我的人。”
烛芯爆出一声清脆的响，黎洛初低头看向摊开的古籍，嘴角动了动：“你在说什么？”
龙皓晨委屈地望着她，眼中暗涌着不安：“不知道什么原因，我总感觉你好像在远离我。”
黎洛初怔了一瞬，忽地捧起他的脸，认真地注视着他，目光灼灼，像要把整个世界都摒弃在外：“没什么原因，只是当时心情不好，我没有不要你。”
龙皓晨愣住了，少女的手柔软又冰凉，像雪融化后的触感。她看着他，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他们两人。
而她的心底，却浮现出圣采儿那句话——“不要辜负了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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