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餐桌上

"小晚，尝尝这个红烧排骨，我今天特意多放了点冰糖。"伯母夹了一块油亮的排骨放到林晚碗里。

"谢谢伯母。"林晚低头咬了一小口，"很好吃。"

伯父推了推眼镜，目光从报纸上移开："最近学习还跟得上吗？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吧？"

"嗯，上周出来的。"林晚放下筷子，"物理87，数学92，语文85..."

"语文怎么退步了？"伯父皱眉。

"哎呀，你让孩子先吃饭。"伯母打断道，又转向林晚，"别理你伯父，先吃饭，菜都要凉了。"

林晚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其实...学校下周组织去上海社会体验游，三天两夜，我想报名。"

"上海？"伯父立刻放下报纸，"安全吗？带队老师是谁？住宿怎么安排？"

"是班主任李老师带队，还有王老师和张老师一起。"林晚解释道，"住的是教育局指定的学生酒店，四人一间，行程表我都打印出来了。"

她起身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纸，伯父接过来仔细查看。

"参观科技馆、外滩历史建筑群..."伯父念道，"嗯，行程安排得还算合理。"

"钱够不够？"伯母关切地问，"要不要多带点？上海物价高，万一想买点纪念品..."

"学校统一收费800块，包吃住和门票。"林晚说，"我想再带300块零花钱就够了。"

"才300？"正在埋头吃饭的林杰突然抬头，"我上次和同学出去玩，光吃饭就花了200多。妈，再多给点吧？"

伯母瞪了他一眼："你以为都像你一样乱花钱？"但还是转向林晚，"我给你500吧，有备无患。"

林晚连忙摇头："不用那么多，我..."

"我们当年怎么没这种活动啊？"林杰插嘴道，筷子在空中比划着，"就一次春游还是去郊区的破公园，连个像样的游乐设施都没有。"

"你还好意思说，"伯母嗔怪道，"那次回来校服上全是泥，洗都洗不掉。"

林杰轻轻一笑，转向林晚："对了，我给你准备点零食路上吃。薯片、巧克力、果冻...跟同学分着吃，交朋友最快了！"

"我又不是小学生..."林晚忍不住笑了。

"这你就不懂了，"林杰一本正经地说，"美食是拉近人际关系的桥梁！我当年就是靠一包辣条和我室友混熟的。"

伯父轻咳一声："别教坏小晚。"但嘴角却微微上扬。

吃完饭，林晚主动站起来收拾碗筷。

"放着我来吧，"伯母说，"你去学习。"

"今天我值日。"林晚坚持道，动作利落地叠起盘子，"您休息吧。"

等林晚上楼后，伯母轻声对伯父说："这孩子变化真大。刚来的时候，连班级活动都不愿意参加，现在居然主动报名去外地。"

伯父摘下眼镜擦了擦，难得露出欣慰的表情："是啊，是好事，年轻人就该多出去看看，总算开朗些了。她爸妈要是看到..."

伯母拍了拍他的手背，两人相视一笑，眼中都是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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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轻轻关上房门，把书包放在书桌上。窗外，夕阳的余晖给房间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

她拿出手机，QQ里已经堆满了黄少天的消息：

【夜雨声烦】：上海？！三天两夜？！这也太爽了吧！

【夜雨声烦】：我跟你说外滩晚上特别漂亮！一定要去看夜景！

【夜雨声烦】：对了对了，城隍庙的小笼包绝了！皮薄馅大，一口爆汁！

【夜雨声烦】：你怎么不回消息？该不会反悔不想去了吧？？

林晚忍不住笑出声，手指在屏幕上轻点：

【枫叶晚】：刚在吃饭。行程都定好了，不会反悔的。

【枫叶晚】：不过应该没时间去城隍庙，行程安排得很满。

消息刚发出去，回复就弹了出来：

【夜雨声烦】：那至少拍点照片！东方明珠！外滩！还有那个...那个什么金融中心！

【夜雨声烦】：等等你们住哪儿？发个定位给我，我查查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林晚摇摇头，但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她放下手机，打开衣柜开始思考要带什么衣服。

手指拂过一件件衣物，最后停在一件浅蓝色的卫衣上。这是去年生日时伯母送的，她还没穿过几次。

"要不要带这件呢..."她自言自语道。

手机又震动起来，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但这次，她没有立即去回复，而是走到书桌前，拿起那个小小的相框。

照片里，父母站在樱花树下，笑容灿烂。那是他们最后一次全家出游时拍的。

"爸，妈，"她轻声说，指尖轻轻抚过相框，"我要去上海了。"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但林晚的心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雪花开始飘落。林晚坐在床边，翻看着手机里保存的聊天记录。从最初信息课那个生硬的"你好"，到后来黄少天发来的无数条语音方阵；从她战战兢兢第一次下副本，到现在能跟孙哲平的狂剑士打出完美配合...

她的指尖停在和黄少天第一次语音通话的记录上。那天她感冒了，声音沙哑，黄少天立刻听出异常，硬是逼着她去喝热水，还絮絮叨叨说了半小时广东治感冒的偏方。

楼下传来伯母说话的声音，林晚突然意识到——这是父母去世后，她第一次主动想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

行李箱里，她小心地放进了荣耀账号卡、笔记本，还有一张全家福。照片上的父母笑容灿烂，仿佛在鼓励她勇敢前行。

"我有认识很重要的人了。"她轻声对照片说，"他们都在游戏里等了我很久。"

楼下的电视机换到了天气预报频道，女主播正在说明天全国大范围降温。林晚把枫叶毛衣叠进行李箱最上层，忽然觉得，这个冬天或许不会太冷。

早晨·校门口集合  

校门口停着三辆大巴车，小学部和初中部的学生们按班级排队，闹哄哄地等着出发。林晚站在队伍里，低头检查背包里的东西——水杯、零食、晕车药，还有伯母硬塞给她的一包纸巾。  

"林晚！"同桌陈雨突然用手肘捅了捅她，压低声音，"快看，初中部的队伍！"  

林晚抬头，顺着陈雨的目光看去。初中部的学生站在隔壁车道，几个高年级男生正凑在一起说笑。  

"看到那个穿灰色卫衣的没？"陈雨眼睛发亮，"初二（3）班的，据说成绩年级前十！"  

旁边的女生刘悦立刻凑过来："你说周明远？我表姐跟他一个班，说他脾气超好，上次还帮低年级的学弟搬书！"  

"温柔型有什么意思啊，"另一个女生张雅撇撇嘴，"我喜欢那种有点坏的——就像那边那个。"她指了指一个头发微卷、正懒散靠在栏杆上的男生，"听说他上周还把隔壁校的人揍了。"  

陈雨翻了个白眼："得了吧，那种人也就看着酷，实际麻烦死了。"她突然压低声音，"不过你们发现没？初二那个学生会长，虽然两个眼睛长得不太对称，但整体感觉特别成熟稳重..."  

"啊！你说王杰希？"刘悦激动地拽住陈雨的袖子，"我也觉得！他上次在升旗仪式上发言，声音超好听！"  

林晚默默听着，视线无意间扫过初中部的队伍。那个被称为"王杰希"的男生站在队伍前列，确实如她们所说——五官不算完美，但挺拔的站姿和沉静的气质，在喧闹的人群中格外醒目。  

他似乎察觉到视线，忽然转头。  

林晚赶紧低头，假装整理书包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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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巴车上  

"我跟你们说，"陈雨坐在座位上，继续刚才的话题，"王杰希家里好像挺厉害的，他爸是什么公司高管..."  

"真的假的？"刘悦瞪大眼睛，"怪不得他看起来跟普通初中生不一样。"  

张雅嚼着口香糖，漫不经心地说："家境好又怎样？我看他整天板着脸，没劲。"  

林晚靠窗坐着，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同学们的议论声渐渐变成背景音。  

她想起今早伯母在门口叮嘱的样子，想起伯父偷偷往她包里塞的零花钱，想起林杰硬塞给她的那袋零食...  

"喂，林晚，"陈雨突然戳她，"你觉得哪种类型帅？温柔型？坏男孩型？还是陆沉那种成熟型的？"  

林晚回过神，眨了眨眼："我..."  

她的话被班主任的喇叭声打断："同学们注意！再过二十分钟就到上海科技馆了，检查好自己的随身物品！"  

话题被迫终止，但林晚心里默默有了答案——  

她好像...有点喜欢话多的那种。  

比如某个远在广州，此刻正在她手机里疯狂刷屏的网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