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凌秋将黑伞撑开走近跪倒在土堆边的陈伶。
她蹲下身将伞倾斜向陈伶,眼中有一瞬恍惚。
风雪未停,陈伶骤然惊醒。
刺骨寒风拂过,但他仍止不住冒冷汗。
陈伶的双手颤抖,可还是控制不住地向下挖掘。
可记忆却一点点的涌入他的脑海。
“不,不会是这样的……怎么可能……”
“不,不可能自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人?”
陈伶像是猛然想起什么,转头猛地用沾满泥土与鲜血的手抓住樊凌秋的手腕几乎是崩溃的问道:
“樊凌秋,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也能看到阿宴?他还活着对不对?!”
她沉吟片刻还是轻轻应了一声,但又轻轻摇了摇头。
陈伶怔在原地。
“不…不,这不对!你一定是在骗我,对不对?!阿宴没死,对不对?!”
他疯狂地询问着,可樊凌秋给不了答案。
陈伶转头看向那土堆又伸手想要将其挖开,可是一只手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一件红色的戏袍缓缓披在他的身上,遮挡住那黑伞无法阻挡的风雪。
陈伶抬头望去,看到了蹲在自己身前迎着风雪的陈宴,而泪水也划过脸庞。
陈伶似乎明白了什么,沾染泥土与血迹的双手紧紧攥起,脖颈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他疯狂的怒吼着。
他一把甩开樊凌秋握着的黑伞,猛地从雪地上爬起,对着虚空嘶吼,犹如暴怒的狮子!
樊凌秋被他一把甩开差点摔倒,好在用手撑住了地面才以免倒下,不过她还是沉默的将被甩开的黑伞捡起。
她不远不近的站在陈伶的身边,看着他怒吼,看着变得平静,看着他变得疯狂。
可始终却不曾移动半分。
“樊凌秋。”
陈伶转头看向她开口,“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陈伶,从一开始到现在我从未骗过你。”
樊凌秋直视着陈伶的双眼缓缓开口。
她握着伞柄的那只手微微向前似要将黑伞递给陈伶,可他却直接转身离开。
樊凌秋就这么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大雪中。
她抬手轻轻抹去眼角的泪,目光仍看着他离去的方向。
她站了许久,直到双腿麻木毫无知觉她才缓慢地眨了眨眼。
樊凌秋似是想通了什么伸手将黑伞一扔向着陈伶离开的方向跑去。
……
陈伶虽看清了那肋骨的轨迹,但它实在来得突然即使再怎么躲避也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其插入血肉。
当第五根肋骨出现那一瞬间,一道刀刃寒光闪过,那肋骨瞬间粉碎。
樊凌秋握着一根铁质的剑目光平静的站在陈伶的身前。
与此同时逐渐显现的三条神道依次将陈伶笼罩其中。
陈伶抬头望着那三颗星辰,就当他想要接受兵神道时异变突生!
一双双猩红的眼眸在虚空中睁开,他们要开始干预表演!
樊凌秋轻轻抬眸一剑向虚空刺去,瞬间虚空中睁开的眼眸似在崩塌!
可刚才“观众”的恐吓还是将三条神道吓退。
她看着陈伶那逐渐变得绝望的双眸和那扬起的森然笑意,不由轻叹一口气。
她能打断“观众”的干扰,但不能彻底解决“观众”,更不能让被吓退的神道,重新接纳陈伶。
“对不起……”
“杀了我……”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可陈伶的话让樊凌秋瞬间愣住。
她明白,现在的陈伶不甘愿被“观众”所操控,可她却根本下不了手。
陈伶见她未动手,目光转向钱凡随后张狂发笑让他杀了自己。
钱凡可不管樊凌秋是怎样想的,直接抬起枪口朝着陈伶的头部就是一枪。
砰——!
没有奇迹发生,什么也没有发生。
站在陈伶身边的樊凌秋伸手轻轻一挡,红的白的脑子残渣全部滴落在地上。
可很快他的头部正在恢复!
樊凌秋向旁边走了几步,犹如一个即将谢幕的配角。
早已注定的剧情,谁也无法更改。
可转变发生的如此之快,陈宴出现了。
他替陈伶将神道重连,一条扭曲的神道也出现在了陈伶的眼前。
“陈伶……!”
樊凌秋骤然听到了陈宴的声音,猛的抬眼想喊住他。
可一切都为时已晚,那条扭曲的神道消失不见,亦或者已经在陈伶的脚下!
陈伶凭着复仇的本能杀死了钱凡等人后恢复回自己的面庞摇晃着就要倒下。
站在身后的樊凌秋下意识就想伸手扶住他,但没想到陈伶直接仰面倒到了她的身上。
楚牧云松了一口气看向樊凌秋,“还好吗?”
“不……不是很好。”她艰难的扶着陈伶一时之间无法调整姿势,导致她以一种费劲的姿势撑着陈伶。
楚牧云两人一下子伸手将陈伶从樊凌秋的身上扒了下来。
“师傅怎么说?”她问。
他从大衣的口袋中,取出一张印着红色的【JOKER】牌信封,“红王决定把他纳入黄昏社。”
他们带着陈伶离开时向天空发射了信号,让拖住韩蒙的〖梅花8〗撤离。
昏迷中的陈伶再次回到了剧院,看到了完成了的初始之章——《无心》。
看到了属于他的剧本,记录他演出的剧本。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总在他身边出现过的樊凌秋却从未在演出剧本中出现过,甚至没有关于她的一句描写。
她好似……根本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