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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缓缓流淌在橡木地板上
佘瑾川赤脚踩过那些温暖的光斑，脚底传来木纹细微的凹凸感
酥酥正趴在地毯上，粉嫩的脚丫在空中晃悠，蜡笔在纸上划出歪歪扭扭的线条
张书蘅"妈妈看！"
她突然举起画纸，黄色的小裙子沾上了蓝色颜料
张书蘅"这是爸爸，这是杨叔叔，这是酥酥！"
佘瑾川的指尖悬在半空
画纸上三个火柴人手拉着手，中间的小人戴着夸张的蝴蝶结
阳光透过她手中的玻璃杯，在画纸上投下晃动的光斑，让那些稚嫩的笔触看起来像在跳舞
佘瑾川"画得真好。"
她听见自己说，声音轻得像飘落的羽毛
厨房传来瓷器轻碰的声响
杨博文端着骨瓷碟走出来，切好的芒果排列成花朵形状，边缘缀着几颗去籽的石榴
杨博文"酥酥，尝尝这个。"
他捏起一块芒果，金黄的果肉在阳光下近乎透明
张书蘅“不要！”
酥酥的小手"啪"地打在碟子边缘，石榴籽滚落在地毯上。杨博文的手稳稳接住晃动的瓷碟，另一只手已经抽出湿巾
佘瑾川看见他手腕内侧的烫伤疤痕——上周酥酥打翻热牛奶时留下的
当时他第一反应是把孩子护在怀里，甚至没注意到自己的伤
杨博文“那，先吃一块”
杨博文的声音像浸在温水里的玉
杨博文"然后我们画只小兔子？"
酥酥眨着和张桂源一模一样的桃花眼，最终乖乖张开嘴
阳光穿过她卷翘的睫毛，在脸颊投下扇形的阴影。一滴果汁顺着嘴角滑落，杨博文的纸巾已经轻轻贴上
佘瑾川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
这个场景太过熟悉——两年前，张桂源也是这样跪在地毯上，耐心地哄着哭闹的酥酥吃辅食
只是那时候，她总是站在三步之外，像个局外人
杨博文“瑾川？”
杨博文递来一杯柚子茶，杯底沉着两片新鲜柠檬。他的指尖带着厨房的暖意，轻轻擦过她冰凉的手背
酥酥突然扑进她怀里，带着芒果甜香的小身子暖烘烘的
张书蘅"妈妈抱！"
孩子软软的头发蹭着她的下巴，让她想起伦敦公寓里那只总爱蹭人的布偶猫
杨博文盘腿坐在地毯上，拿起那本被翻得卷边的童话书
杨博文"今天听《小王子》好不好？"
他翻开扉页，那里有佘瑾川用钢笔写下的日期——酥酥第一次听这个故事的日子
黄昏渐渐漫进来，给所有轮廓镀上毛茸茸的金边
酥酥蜷在杨博文腿边，小脚丫踩在他深灰色家居裤上，留下浅浅的印子。佘瑾川望着他们，恍惚间看见时光在此刻打了个温柔的结
门铃响起时，落地钟刚好敲了九下
佘瑾川拉开门，走廊的顶灯在张桂源身上投下锐利的阴影
西装外套搭在臂弯，真丝领带松垮地挂着，锁骨处的汗迹还未干透。目光相接的瞬间，她闻到他身上熟悉的苦橙香水味，混着会议室特有的冷冽空气
张桂源“我来接酥酥”
他的视线越过她肩膀，瞳孔骤然紧缩
客厅里，酥酥正骑在杨博文脖子上，小手揪着他微卷的发梢
张书蘅“飞高高！”
孩子银铃般的笑声撞在墙壁上，反弹出细碎的回音。杨博文托着她的小腿，仰头时喉结在灯光下划出流畅的弧度
张桂源的手指陷进了西装面料里。佘瑾川看见他下颌线绷得像拉满的弓，脖颈处浮现出淡青色的血管
佘瑾川“酥酥”
她轻声唤道，声音像一片雪花落在紧绷的弦上
孩子转过头，蓬松的头发在顶灯下泛着栗色光泽
张书蘅"爸爸！"
她张开手臂的姿势，和张桂源办公室里那张周岁照一模一样
杨博文弯腰放她下来时，掌心在酥酥后背停留了一秒，确保她站稳。这个保护性的动作让张桂源的嘴角抿成直线
酥酥扑进父亲怀里的瞬间，张桂源的手臂肌肉明显绷紧了
他低头嗅了嗅孩子的发顶，像是在确认某种所有权。佘瑾川递过绣着小鸭子的背包时，注意到他无名指上的戒痕——那个位置本该戴着他们的婚戒
张桂源“她几点睡的午觉”
张桂源问，眼睛却盯着杨博文衣服上沾到的蜡笔痕迹
佘瑾川"没睡。"
佘瑾川把备用奶嘴塞进背包侧袋
佘瑾川"在车上可能会睡着。"
张桂源点点头，转身时皮鞋碾过一颗掉落的石榴籽。鲜红的汁液在地砖上洇开，像一小滩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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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奔驰驶入夜色，后视镜里映出酥酥熟睡的脸。街灯忽明忽暗地掠过她微张的嘴角，睫毛在脸上投下脆弱的阴影
张桂源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
皮质包裹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像某种动物临死前的呜咽。他想起刚才杨博文站在佘瑾川身后的样子，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把所有的风雨都挡在外面
红灯亮起，他伸手轻轻碰了碰酥酥蜷缩的小拳头
孩子无意识地抓住他的食指，温热的掌心像一朵绽放的睡莲
挡风玻璃上，雨滴开始蜿蜒而下
张桂源望着后视镜里逐渐模糊的公寓灯光，突然狠狠踩下油门。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淹没了他喉咙里滚动的低吼
他必须留住酥酥
哪怕要亲手撕碎那幅三人牵手的蜡笔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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