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把金色光斑投在施坦威琴盖上时,林叙白正用左手小指抚过中央C键。这个习惯性动作让台下响起轻笑,前排穿香奈儿套装的女士们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看啊,那个天才又在调戏他的老情人。
"是肖邦第四叙事曲。"坐在第三排的少女抓紧母亲的手腕,琴键尚未震动,她已从演奏家微倾的肩线读出了曲目。母亲腕间的卡地亚手镯硌得她生疼,就像此刻林叙白悬在踏板上的右脚,将落未落的样子让整个音乐厅陷入窒息般的寂静。
当第一个音符终于撕裂空气,二楼包厢里的耳科医生突然捏皱了节目单。他听见了常人听不见的东西:在完美的降E大调和弦里,藏着高频区0.3秒的延迟。就像林叙白梳得一丝不苟的鬓角,总有几根白发固执地刺出来。
曲终时全场起立鼓掌,林叙白却盯着琴凳旁一小块反光的地板。那里倒映着首席小提琴手纪晚晴的侧脸,她正把琴弓横放在膝头,这个动作让锁骨下方的玫瑰纹身若隐若现。三年前他们在后台拥吻时,那朵玫瑰曾蹭过他的喉结。
掌声持续到第八分钟,林叙白突然剧烈眨眼。没人发现他其实在看幻觉——纪晚晴的倒影正在地板上融化,像被阳光晒化的黑胶唱片。第一个音阶偏差就发生在这个瞬间,但全世界只有那位耳科医生听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