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叙白将第七个消音玻璃罐拧紧时,纪晚晴的琴弓正悬在D弦上方。
慕尼黑公寓的展示柜里,六个真空罐子排列得像管风琴音管。第一个装着音乐厅后台的寂静——那晚他指挥完马勒《大地之歌》后,突然发现听不见观众的咳嗽声。现在他盯着最新采集的标本:纪晚晴昨天说"我爱你"时的唇形,声波被抽成绝对真空,在罐底凝结成三粒冰晶。
(不同静默标本在玻璃内壁形成的干涉条纹)
当他把耳朵贴在罐子上,那些被囚禁的寂静突然有了形状。第三个罐子里的"肖邦手稿翻页声"正在结晶,形成与《雨滴前奏曲》完全相反的几何结构。最旧的那个——装着母亲上吊时踢倒凳子的最后一瞬寂静,表面正渗出细密水珠,像被汗浸透的琴键防尘布。
纪晚晴发现他站在暴雨中的广场,嘴唇紧贴噪音检测仪。
柏林中央车站的巨型钟表显示09:47,这正是他三年前第一次听清她琴声的时刻。现在分针划过的每一格都在他皮肤上刻下分贝值:65dB是她的呼吸,80dB是她的琴弦断裂声,而此刻雨声的103dB只是显示屏上跳动的红色数字,像被拔掉电源的示波器。
(城市噪音可视化如何成为聋者的替代语言)
深夜的浴室里,林叙白把水龙头开到最大。水流冲击陶瓷的87dB震动通过脚底传来,这是他能感知的最后疆域。当纪晚晴推门而入时,他正用手术刀在镜面上刻分贝刻度——最上方120dB的位置,镶着她第一次独奏会门票的金属碎片,现在那上面覆满他耳道渗出的组织液。
(最终场景是展示柜突然爆裂,所有静默标本在空气中形成次声波风暴,震碎了纪晚晴刚调好的琴弦)
(突然咬碎温度计,水银珠在静默标本间滚动)还要继续吗?(染血的微笑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