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钢化玻璃上开细密的裂纹，柳如烟的高跟鞋跟卡进数据线缆的缝隙，金属与橡胶摩擦出刺耳的锐响。她盯着电梯镜面里溃散的电子纹身，那些曾经精心设计的创作水印正逆流成林默的批注笔迹，每一条删除都在她锁骨上灼出淡青色的烙印。
"格式化终止协议启动。"
医疗监护室的机械臂突然弹出，束缚带自动解开时发出气压释放的嘶声。苏晚晴咳出的血珠悬浮在蓝光中，凝成双螺旋结构缓缓旋转。林默的婚戒芯片与血珠共振，全网直播画面突然分裂出第三个屏幕——文学奖后台更衣室的监控录像里，柳如烟正林默的硬盘插进自己智能手环，时间戳显示是三的同一天。
"你从大二就开始偷我的废稿。"林默的指节擦过全息键盘，暴雨在玻璃折射的光斑将他侧脸切成冷硬的几何图形。停机坪传来金属扭曲的巨响，直升机燃料舱突然喷射出数据流，柳如烟处女作里的经典段落全变成林默大学笔记里的残章断句，在燃烧成焦黑的代码灰烬。
柳如烟的指甲在防爆玻璃上刮出五道白痕。"那些废稿你自己都扔进回收站！"她的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颈后植入的微型存储器在直播镜头下闪烁红灯，正将最后存储的转账记录投射到电梯镜面——文学奖评委主席的私人账户，备注栏明晃晃写着"最佳新人奖操作费"。
医疗床的滑轮自动转向落地窗，苏晚晴的睫毛颤动频率突然加快。枕套上的血渍不知何时已连成莫尔斯电码，生命监护仪的心电图转为瀑布流。当她的虹膜对准城市上空的云端数据法庭时，所有被柳如烟删除的文档正从陈远后颈存储器里井喷式复原，连标点符号的位移都与林默的手稿完全重合。
"酒会那晚你根本没怀孕。"林默解开衬衫第四颗纽扣，暴雨冲刷下的伤疤浮现出区块链时间戳，与柳如烟孕检报告上的受孕日期十字交叉。婚戒突然高频震动，苏晚晴藏在枕头下的左手正对着医疗屏划出他们晨跑时的暗号——三个连续波浪线，全网直播画面应声切换成柳如烟在文学沙龙上的演讲视频。
"真正的作家连标点都要呕心沥血......"视频里的柳如烟正在擦拭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背景里却能清晰听见陈远与评委碰杯的脆响。数据法庭的穹顶突然降下光柱，将演讲视频与三分钟前曝光的贿赂记录并置，柳如烟引以为傲的比喻句正在光柱里分解成林默废稿里的铅笔批注。
停机坪传来电磁锁二次失效的爆裂声。柳如烟扑向备用控制台时，高跟鞋绊到正在融化的电子支票残片。她跪在钢板上看见自己云端存储的"原创手稿"正被原始日志覆盖，连扉页题词都是林默当年随手写在咖啡杯垫上的字句。暴雨变得粘稠，坠落的滴里裹挟着五年来被删除的修改记录，在她裙摆上烫出密密麻麻的窟窿。
"验证完成度99.9%。"医疗AI的机械音与直升机坠毁的轰鸣同时炸响。苏晚晴的指尖突然抓住医疗床护栏，全网直播的最终画面里，血色进度条正从她嘴角溢出的血珠里生长出来。柳如烟疯狂拍打电梯镜面，却看见自己锁骨上最后一点电子纹身正被暴雨冲刷林默的签名，每一笔转折都是当年他握着她的手改稿时的轨迹。
数据法庭的审判锤在全息投影里重重落下林默的婚戒突然脱手飞出，芯片在空中与悬浮的血珠相撞，爆发的蓝光将整面玻璃幕墙染成深海般的颜色。苏晚晴的瞳孔微微扩大，生命监护仪上的波纹突然平稳，她咳在传感器上的血珠正形成双螺旋结构最后的缺口。
柳如烟的美甲齐根断裂。她盯着电梯镜面里自己背后浮现的完整链，直升机桨叶的残片正从顶楼纷纷扬扬坠落，像极了五年前那个雪夜里被林默扔进碎纸机的废稿纸屑。柳如烟突然抓住电梯扶手，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珠滴在数据线上，滋滋作响地烧出几个小。林默息投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手里晃着当年那杯被她下药的咖啡。"记得你说过，作家连标点符号都要真实。"他打了个响指，电梯镜面突然变成法庭证据屏，播放着她篡改文档时的手部特写。
苏晚晴在病床上轻轻"啧"了一声，医疗AI立刻将音量调——柳如烟三年前在文学沙龙厕所里，正对着镜子练习获奖感言的录音突然公放："感谢评委主席陈远老师的'特别指导'..."尾音还没落，她后颈的存储器突然爆出一串火花。
"备份完成林默的婚戒芯片自动飞回他无名指，钢化玻璃上的雨痕突然重组，变成当年柳如烟第一次他U盘时的监控画面。苏晚晴突然撑着床沿坐起来，医疗屏上的波浪线暗号瞬间实体化，变成捆住柳如烟脚踝的数据锁链。柳如烟踉跄后退时踩到自己的裙摆，数据链发出电流的嗡鸣。"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她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闪烁的备份芯片，"我还有最后三秒的云端同步权限——"话音未落，苏晚晴的医疗床突然九十度竖立，她指尖残留的血珠精准滴在病房主控台指纹锁上。整个城市的玻璃幕墙同时变成显示屏，播放着柳如烟昨晚在酒店套房里对着虚空练习台词的全息录像："这次文学奖奖金分你三成..."画面突然卡顿，默大学时期被删除的废稿文档从每个边缘喷涌而出，像雪崩般淹没了柳如烟最后的辩解。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