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

江淮安跟着李明哲拐进潮湿的巷子，青苔在墙根蔓延，老陈巷子餐厅斑驳的木牌下，飘出阵阵牛油香混着若有若无的焦糊味。推门而入时，铁皮风铃发出微弱的声响，狭小的空间里挤满食客，空气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在角落的灶台边，

肖尘正手法娴熟地翻炒着锅里的菜。颠勺、撒料、起锅，动作行云流水，完全不像新员工。他身形纤瘦，白色的工作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沾着几处油渍。

这时，一个醉醺醺的老男人摇摇晃晃走到肖尘身边，伸手拍了拍他后背：“小子，给我加急炒个辣子鸡！”肖尘头也不抬，淡淡应了声：“排队等叫号。”老男人顿时来了脾气，猛地扯住他的围裙带子：“新来的还敢摆架子？”肖尘被拽小腹磕在桌，肖尘小腹传来阵阵刺痛。

肖尘握锅铲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他强压着情绪说：“您这样我没法炒菜，请放开。”老男人却不依不饶，用力推搡他的肩膀：“装什么清高！”

江淮安几乎是立刻冲了过去，挡在肖尘身前，稳稳扶住他差点倾倒的身体。他看向老男人，语气冰冷：“人家正常工作，你闹什么？”老男人还想争辩，江淮安直接掏出手机：“要不叫警察来评评理？”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五岁的那个夜晚，父亲赌博把钱输光了，想把他卖掉，是母亲挡在他面前，死死护住他。老男人见状，骂骂咧咧地松开手，挤回人群中。老男人被这一嗓子唬住，嘴里嘟囔着“晦气”，转身挤进人群。餐厅里其他食客见状，纷纷移开目光继续吃饭。

“你……你没事吧？”江淮安转身看向肖尘，声音不自觉地放柔。肖尘低着头，咬着嘴唇，过了好一会儿才细若蚊蝇地说：“谢、谢谢……”

“江哥，你没事吧？”李明哲跑过来一脸担忧，江淮安摇了摇头。

当肖尘清冷的目光扫过江淮安，他像是被晨曦突然笼罩的朝露。那人微卷的发梢垂落额前，眼尾的泪痣如朱砂点就，鼻梁高挺若远山含黛，薄唇轻抿似染了霜的梅瓣。江淮安的心脏猛地撞向肋骨，像是寒潭被投入灼热的炭，涟漪间翻涌着燎原的火，原来命运的齿轮转动，不过始于这惊鸿一面的心动。

肖尘：我脸上有脏东西吗？他怎么一直盯着我？

江淮安：他长得好好看。

“江哥，快过来菜已经上好了，再不吃就凉了。”

肖粤海高声喊道。“哦，来了。”江淮安把视线从肖尘身上挪开。

江哥这反应够快啊！”李明哲挤过来时，卫衣帽子还沾着巷口的雨珠，眼底闪着调侃的光，“刚才那架势，我还以为你要揍人！”另一边的肖粤海已经在油腻的木桌上摆开碗筷，圆框眼镜滑到鼻尖，肉乎乎的手拍着空位：“快坐下！辣子鸡丁都快被我吃光了！”

江淮安却像被钉在原地。肖尘垂眸整理围裙的样子，让他想起老宅屋檐下蜷缩的白猫。那人发梢滴落的水珠滚过苍白的脖颈，在领口晕开深色痕迹，睫毛投下的阴影随着呼吸轻颤。直到肖粤海重重拍了下他手背，瓷勺碰撞的声响才将他拉回现实。

“发什么呆呢？”肖粤海往他碗里夹了块炸得金黄的排骨，油星子溅在江淮安修长的指节上，泛着温润的光。他的手确实生得好看，骨节匀称分明，虎口处还留着练吉他磨出的薄茧。可此刻这双手握着筷子却有些不稳，夹起的豆芽在半空轻轻摇晃。

他的目光总不自觉越过蒸腾的热气，落在灶台边翻炒青椒肉丝的肖尘身上。那人手腕翻转时，袖口滑落露出半截冷白的皮肤，与翻飞的锅铲形成奇妙的韵律。肖尘突然咳嗽两声，被油烟呛红的眼角泛起水光，这抹脆弱的颜色却让江淮安喉头发紧。

“江哥？江哥！”肖粤海突然举着筷子在他眼前晃悠，镜片后的眼睛笑得眯成缝，“这盘糖醋鱼你再不吃，我可全报销了！”江淮安这才惊觉自己的筷子悬在半空许久，夹起的青菜早没了热气。余光里，肖尘恰好转身擦汗，腕间银镯轻响如清泉叮咚，让他嘴里的米饭都尝不出滋味。

李明哲凑过来压低声音：“江哥你不会帮人家一次就一见钟情了吧？江哥！”江淮安耳尖瞬间烧起来，却在转头时看见肖尘被炉火映红的侧脸。那人垂眸尝菜的模样，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薄唇轻抿时泛着自然的绯色，连耳后细小的绒毛都镀着暖光。

江怀安：“ 好好吃你的饭。”

李哲明与肖粤海对视一眼一副秒懂的表情，“知道了，江哥。”

吃完饭出了老陈巷子餐厅，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下来。巷子里的路灯昏黄，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江淮安心里像揣了只不安分的小兔子，一边和李哲明、肖玉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一边偷偷用余光瞟向还在餐厅里忙碌的肖尘。

终于，肖尘忙完手头的活儿，从餐厅里走了出来。江淮安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走上前，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紧张：“那个，今天看你炒菜特别厉害，我以后要是想学点手艺，能不能找你请教啊？方便加个微信吗？”

肖尘愣了一下，随后有些局促地摸出手机。那是一部有些年头的旧手机，屏幕上有好几道明显的划痕，边角处还贴着泛黄的胶带。江淮安看着这部手机，心里莫名泛起一阵心疼，仿佛看到了肖尘不那么顺遂的生活。

肖尘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微信二维码。江淮安赶忙拿出手机扫码，在屏幕亮起确认添加的那一刻，心里像是绽开了一朵花。

在等待通过验证的间隙，江淮安又忍不住偷偷打量肖尘。灯光下，肖尘的侧脸线条柔和，微微低垂的眼眸像是藏着细碎的星光，那副专注又略带腼腆的模样，一下下撞进江淮安的心窝。

他移开目光，假装若无其事地和李哲明、肖粤海聊起天，可心思全在手机屏幕上，盼着肖尘快点通过...

“江哥，你们先加我俩去车上等你。”李泽明肖粤海同声说道。等二人走之后。

江淮安目不转睛地看着手机屏幕亮起，生怕错过任何细节。当好友申请发送成功，他盯着屏幕上“等待对方验证”的字样。

“那以后就麻烦你了。”江淮安笑着晃了晃手机，声音不自觉地放软。转身离开时，他装作随意地回头，余光瞥见肖尘正低头看着手机，路灯下，对方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看得他心尖一颤。走出巷子许久，他还不时摸出手机，查看好友申请是否通过。

加上后他走出巷子，看见肖粤海李哲明二人正坐在车里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