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的光在石壁上晃得厉害，血魔教的人堵住了整个洞口，像一群等着分食的恶狼。叶云歌握着破剑的手出了层薄汗，剑身还带着之前血脉共鸣的余温，肩膀的伤口被扯得生疼。
"叶小子，二十年了，没想到叶家人还有种留下活口。"血煞老魔往前走了两步，枯瘦的手指捻着花白的胡子，眼神像钩子一样刮过叶云歌全身。"把玄天剑交出来，老夫可以给你个痛快，不然让你尝尝我们血魔教的'蚀骨大法'，保管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苏晴往叶云歌身边靠了靠，断玉刃在手里转了个圈。"左边五个交给我，速战速决。"她的声音不高，却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叶云歌没回头，轻轻"嗯"了一声。他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血魔教的人已经开始慢慢往前挪，手里的弯刀在火把光下闪着冷光。
"上！"
血煞老魔话音刚落，三个黑衣人就像饿虎扑食一样冲了过来。叶云歌不退反进，破剑反手一撩，带起道青幽的光弧，"铛"地架住迎面劈来的弯刀。震得虎口发麻，他借着反作用力侧身避开另一个人的横扫，剑刃顺势在对方小腹划开道口子。惨叫声在狭小的密道里格外刺耳，血味混着汗臭扑面而来。
"找死！"旁边两个血魔教弟子见状怒吼着冲上来，两人刀势配合默契，一左一右夹击过来。叶云歌脚下步法变幻，像泥鳅一样在刀光里钻来钻去，眼睛却不由自主瞟向旁边的石壁。火把光一晃一晃的，照得墙上刻的剑法图谱若隐若现，其中一式"落英缤纷"竟和云隐师父教的基础剑招有七分相似，只是图谱上的姿式更加舒展飘逸。
"小心背后！"
苏晴的提醒刚到耳朵，叶云歌就感觉后脑勺一阵恶风。他猛地矮身，刀锋几乎是擦着头皮过去的，割下一绺头发飘落。冷汗瞬间下来了，他回手一剑扎进身后那人的心口，抽剑时带出的血溅了满脸。温热粘稠的液体糊住眼睛，视线里顿时一片血红。
就在这时，破剑突然发出声清越的嗡鸣，青色光芒猛地爆发出来，像要把整个密道都照亮。叶云歌只觉得一股沛然之力从剑身涌入手臂，刚才还觉得沉重无比的破剑变得轻若无物。三名围上来的血魔教弟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青光扫中，惨叫着倒飞出去，撞在石壁上滑下来，胸口都有个焦黑的窟窿。
"青光！是玄天剑的青光！"血煞老魔眼睛都直了，死死盯着叶云歌手里的破剑，口水几乎要流下来。"抓住他！死活不论！"
越来越多的人涌上来，叶云歌仗着青光护体杀得兴起，却突然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左眼像是被火烧一样疼，那些被压制下去的血色纹路又开始蔓延，父亲母亲惨死的画面在脑子里疯狂闪现。血魔教弟子的惨叫声变成了当年叶家仆人的哀嚎，手里的破剑仿佛也在催促着他多杀点人。
"杀...都该杀..."叶云歌眼前阵阵发黑，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上翘，露出个狰狞的笑容。他的动作开始变形，剑招越来越狠戾，完全没了之前的章法。
苏晴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她本来已经挑断两个弟子的手筋，见状急忙回防。"叶云歌！醒醒！"她挥刀隔开一个趁机偷袭的黑衣人，转身想去拉叶云歌，却被两人缠住脱不开身。
叶云歌根本听不到她说话，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血。左眼的血纹越来越清晰，几乎要布满整个眼球。就在这时，血煞老魔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双掌往前一推，一股深红色的雾气就朝叶云歌飘了过去。那雾气腥臭扑鼻，还没靠近就让人头晕脑胀。
"这'蚀心雾'可是好东西，正好帮你把体内的魔性催出来。等你彻底成魔，就是老夫最好的傀儡！"血煞老魔得意地笑着，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叶云歌被血雾一熏，顿时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烧，体内的狂暴力量再也控制不住，像野马一样横冲直撞。他发出声不似人声的咆哮，转身就朝离得最近的人砍去——那竟然是刚摆脱纠缠跑过来的苏晴！
苏晴瞳孔骤缩，看着越来越近的剑锋，上面还沾着滚烫的血。她能看到叶云歌赤红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丝毫理智，只有纯粹的杀戮欲望。说时迟那时快，她突然做出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动作——猛地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对着叶云歌的脸就喷了过去！
金色的血珠在空中划过奇异的弧线，落在叶云歌脸上瞬间化作金色丝线，像活过来一样钻进他的皮肤。那些原本蔓延的血色纹路像是遇到克星，迅速退了回去。叶云歌浑身一震，动作僵在半空，赤红的眼睛恢复了一丝清明。
"控...控制住..."苏晴脸色白得像纸，说完这句话就晃了晃，差点栽倒。叶云歌急忙伸手扶住她，这才发现她胸前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不知道什么时候受了伤。
"快走！"苏晴推开他，声音虚弱但坚定，"我的血只能压制一刻钟。"
两人不再恋战，背靠背贴着石壁往密道深处冲。叶云歌一手扶着苏晴，一手挥剑格挡，破剑的青光已经暗淡了不少，刚才那一阵爆发几乎耗尽了他所有力气。身后的血魔教弟子紧追不舍，吆喝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
"想跑？没那么容易！"血煞老魔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地面突然震动起来，叶云歌低头一看，只见石板缝里渗出粘稠的血液，像蛇一样迅速蔓延，很快就在他们脚下织成一张巨大的血网。
"蚀骨血网阵！"苏晴脸色大变，"他竟然带了血髓来！"
血网越收越紧，腥臭的气味浓得化不开。叶云歌挥剑去砍，剑锋碰到血网竟然发出"滋啦"的声音，冒起一阵白烟。被血网碰到的地方皮肤火辣辣地疼，像是被强酸腐蚀。眼看血网就要把他们裹成粽子，叶云歌急得满头大汗。
"靠过来！"他一把将苏晴拉到身前，用后背紧紧贴着冰凉的石壁。就在这时，他按在墙上的手掌突然传来一阵灼热感，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石头里钻出来。低头一看，原来他的手正好按在一幅剑法图谱上，那图谱在他掌心温度的刺激下，竟然慢慢发出了白光！
更奇怪的是，他手里的破剑像是受到召唤，又开始发出嗡鸣。青光和白光交相辉映，石壁上的图谱像是活了过来，一招一式在他眼前不断演示。叶云歌根本来不及细想，身体已经本能地跟着图谱动了起来。
破剑在他手里仿佛有了生命，不再是之前那把锈迹斑斑的废铁。剑光流转间，带着种说不出的韵味，既飘逸又凝重，既灵动又沉稳。他想起云隐师父说过，最好的剑法不是杀人的技巧，而是与天地共鸣的韵律。不知不觉中，他的呼吸变得悠长，体内紊乱的内力竟然开始自行梳理起来。
"流...流云剑法..."苏晴瞪大了眼睛，捂着嘴不敢相信地看着叶云歌，"这是我们苏家代代相传的剑法，早就失传了，你怎么会...?"
叶云歌没有回答，他现在完全沉浸在剑招里。石壁上的图谱仿佛在引导着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挥剑都正好斩在血网的关键节点上。那些原本坚不可摧的血网遇到他的剑就像冰雪遇骄阳，纷纷消融。
"不可能！"血煞老魔的惊呼声传来，"这剑法明明是苏家人的看家本事，你一个叶家小子怎么会使！"
叶云歌没有理会他，最后一式"云销雨霁"使完，周围的血网彻底溃散，化作腥臭的血水渗入地下。他收剑而立，才发现自己竟然出了一身冷汗，身体空荡荡的提不起力气。
"还愣着干什么！"苏晴拉了他一把，"再不跑等他布好阵就真走不了了！"
两人互相搀扶着往密道深处跑，身后传来血煞老魔气急败坏的怒吼："追！给我追！今天就算把这密道翻过来也要抓住他们！"
不知道跑了多久，前面终于出现一抹微光，还能听到哗啦啦的水声。叶云歌心中一喜，拉着苏晴加快了脚步。跑出通道的瞬间，两人都愣住了——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中央是一条宽阔的暗河，水面平静得像面镜子，倒映着洞顶垂下的钟乳石，闪闪发光。
"这里是..."叶云歌惊讶地环顾四周，没想到密道尽头竟然藏着这样一个地方。
"别说话！"苏晴突然捂住他的嘴，指了指身后。密道里已经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追兵马上就要到了。两人赶紧躲到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屏住呼吸。
"奇怪，人呢？"血煞老魔的声音在洞口响起，"明明看到他们跑进来了..."
脚步声在溶洞里四处移动，火把的光晃来晃去。叶云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紧握着苏晴的手。她的手冰凉，还在微微发抖，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受伤的缘故。
"搜！仔细搜！他们肯定躲在附近！"
脚步声越来越近，叶云歌已经能听到有人踩在石子上的声音。他悄悄抽出破剑，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就在这时，苏晴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角，指着暗河中央。
叶云歌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漆黑的河水里，隐隐有微光一闪一闪，组成了一个奇特的图案。那图案像是一只眼睛，又像是一个漩涡，散发着神秘而危险的气息。
"那是什么？"叶云歌压低声音问道。
苏晴的脸色异常凝重，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才是血魔教真正想要的东西...叶家守护的，根本不是玄天剑..."
叶云歌正想追问，就听到岩石后面传来脚步声。两人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握紧了武器。火光越来越近，血魔教弟子的谈笑声清晰可闻。
"长老，你说那两个小鬼能跑到哪里去？这鬼地方除了水就是石头..."
"闭嘴！给我仔细找！找不到他们你们都别想活着出去！"血煞老魔的怒吼声就在耳边响起。
叶云歌慢慢抬起破剑，剑锋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寒光。苏晴也握紧了断玉刃，两个人靠在一起，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岩石，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连心跳都仿佛停滞了。
河面上的微光还在闪烁，像是在召唤着什么。身后是步步紧逼的追兵，眼前是深不见底的暗河。叶云歌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苏晴，在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决绝。
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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