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歌踉跄着踏进金门，狂风突然停了。他耳边还回响着那句“欢迎回家”，像是母亲的声音，又不完全是。
金门之后是一片诡异的空间。头顶是倒悬的星河，星星在缓慢地逆向流转。脚下踩着的黑曜石光滑如镜，映出他的身影——可那影子的脸却模糊不清，仿佛被雾气笼罩。
玄天剑在他手中轻轻震颤，残存的剑身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发出低沉的嗡鸣。叶云歌低头看去，剑柄边缘的裂痕中渗出一缕暗红，像血，又像某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物质。
他脚下一滑，掌心被割破，一滴血落在镜面上。黑曜石猛然泛起涟漪，像是湖面被风吹皱。
“你来了。”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温柔而熟悉。
叶云歌猛地抬头。前方，一个女子的身影缓缓浮现。她穿着淡青色的长裙，头发松松挽起，嘴角带着笑——正是他记忆中最清晰的母亲的模样。
可这笑容让他心里发寒。
“你不是她。”他握紧玄天剑，指节发白，“我母亲已经死了。”
“你真的以为她死了吗？”女子走近，指尖轻轻抚上他的脸颊，“你小时候是不是经常做梦，梦到一个女人给你戴暖手炉，哄你入睡？”
叶云歌心头一震。他五岁前的记忆模糊，但那个梦，他做过无数次。每次醒来，都带着一股温暖，还有……一丝血腥味。
“你是谁？”他后退一步。
“我是你该回家的地方。”女子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眼神变得空洞，“你不是叶家的儿子，从来都不是。”
黑曜石地面裂开一道缝隙，一道银光从中升起。赵叔的身影缓缓浮现。可这次，他不再是那个慈祥的老仆人。他身穿黑袍，银发披散，脸上多了几分冷峻，少了往日的温和。
“你早就该知道的。”赵叔开口，声音低沉，“你以为你为什么能活下来？你以为你为什么练成了玄天剑法？你以为你为什么要踏上这条路？”
叶云歌握剑的手有些发抖：“你说什么？”
“你只是个容器。”赵叔缓缓走近，“二十年前，血魔教没有杀你，是因为他们需要你。你体内的玄门印记，不是命运安排的巧合，而是人为植入的结果。你是血魔教最后的希望。”
叶云歌摇头，想后退，却被什么东西拉住了脚步。他低头一看，竟是金色的锁链，从黑曜石地面伸出，缠住他的脚踝。
“不可能……”他咬牙，“我母亲不会这样对我。”
“你母亲？”赵叔冷笑一声，“她为了救你妹妹，把你交给了血魔教。”
“闭嘴！”叶云歌怒吼，挥剑斩下。
锁链应声断裂，可更多锁链从地面涌出，缠住他的手腕、肩膀。他挣扎着，却越缠越紧。
“苏晴才是真正的叶家之女。”赵叔继续道，“五岁那年，你不过是她的一块‘替代品’。血魔教需要一个宿主来承载玄门之力，于是你母亲做了交易——用你，换她的女儿。”
“够了！”叶云歌怒吼，玄天剑剧烈震动，剑气四溢。
可就在这一刻，母亲的影像忽然靠近，伸手按在他的胸口。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温暖，仿佛回到儿时，母亲抱他入怀的感觉。
“别怕。”她的声音轻柔，“你终究还是来了。”
叶云歌浑身一颤。他想推开她，却发现自己的手不听使唤。他想说话，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我不是……我不是……”他喃喃自语，眼中浮现出痛苦，“如果我不是我，那我是谁？”
“你是我选中的人。”赵叔的声音响起，“血魔教的继承者，玄门的钥匙，宿命的执行者。”
“我不信命！”叶云歌怒吼，玄天剑猛地爆发，剑气如龙卷般席卷四周。
黑曜石镜面碎裂，母亲的影像消失，赵叔也被逼退数步。可叶云歌的身体却开始发热，胸口隐隐作痛。他低头看去，青纹正在迅速蔓延，从手臂一直延伸到脖子。
他意识到不对劲，正要压制，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云歌……”
是苏晴！
他猛然抬头，看见破碎的镜面中，一道模糊的身影一闪而过。那是苏晴，她的金纹在微微闪烁，眼神复杂。
“你不能放弃……”她的声音断断续续，“我们不是命运的奴隶……我们是……我们是……”
声音戛然而止。
“苏晴！”叶云歌大喊，冲向那片镜面残片，却被锁链再次缠住，猛地拉扯倒地。
“你还在执迷不悟。”赵叔的声音冷冷传来，“玄门的力量早已与你融为一体。你以为你能挣脱？你以为你能选择？你的一切，都是注定的。”
“我不信！”叶云歌挣扎着，青纹几乎覆盖了整个身体，“我这一路走来，是我自己选的！不是什么命运！”
“那就证明给我看。”赵叔抬手，空间剧烈震颤。
头顶的星河开始倒流，黑曜石地面浮现出无数记忆碎片。每一片，都是他曾经历过的画面——
五岁那年，血魔教屠尽叶家满门；
十岁时，云隐大师收他为徒，在山中修行；
十五岁，初入江湖，第一次杀人；
十八岁，在武当山上遇见苏瑶；
二十岁，与李文渊并肩作战；
还有，和苏晴在驿站的夜晚，在客栈的对视，在雪中的相拥……
“这些都是你的过去。”赵叔道，“但它们都不是你真正的开始。”
“住口！”叶云歌怒吼，玄天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可就在这时，一道金色的光芒从他胸口激射而出，直冲天际。紧接着，整个空间开始崩塌，星河倒卷，黑曜石地面裂成无数碎片。
“轮回之门要开了。”赵叔的声音带着几分惋惜，“你还是逃不过。”
“我偏要逃！”叶云歌咬紧牙关，一剑斩下。
金色锁链应声断裂，他整个人腾空而起，直冲那道正在开启的轮回之门。
可在最后一刻，他感觉胸口一阵剧痛，意识逐渐模糊。耳边，似乎又传来了苏晴的声音：
“云歌……醒来……”
然后，一切归于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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