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错位的三分线

下课铃撕开沉闷的空气时，周叙白几乎是第一个冲出教室。他扯松校服领口，运动包里的篮球撞出咚咚闷响，掌心因期待泛起薄汗。走廊尽头的沈听澜却只是淡淡扫了眼喧闹的操场，转身往相反方向走去，黑色短发在风里划出利落的弧线。

"叙白！来场斗牛！"好友抱着篮球拦住他。周叙白随意应了声，目光却始终追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沈听澜拐进实验楼拐角，他才猛地拍了下栏杆："我去买水。"

塑胶跑道蒸腾着正午的热气，周叙白抱着篮球在三分线外来回踱步。他故意用花哨的胯下运球吸引周围女生的惊呼，转身投篮时却下意识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看台上此起彼伏的喝彩声里，他的三分球接连空心入网，可没有那双温柔眼睛的注视，连胜利都变得索然无味。

直到自由活动的哨声响起，周叙白才在器材室后的梧桐树下找到沈听澜。她背靠着斑驳的树干，目光越过围墙，直直落在隔壁篮球场。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高三（2）班的许墨正在练习扣篮，阳光掠过他飞扬的校服下摆，将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镀上金边。

沈听澜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校服纽扣，嘴角不自觉扬起的弧度刺痛了周叙白的眼睛。他忽然想起早餐时她递豆浆的温度，想起她讲解数学题时垂落的睫毛，原来那些温柔从来不是独属。篮球滚落在脚边，他弯腰捡起时，听见沈听澜轻声呢喃："学长的后仰跳投真漂亮。"

蝉鸣突然变得刺耳，周叙白攥紧篮球转身。鞋底碾过碎石的声响惊动了沈听澜，她回头时，只看见少年逆光的剪影。周叙白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找你借个火。"在她困惑的目光中，他将未点燃的香烟叼在嘴角，运球离开的背影刻意晃出嚣张的节奏，却在转过拐角的瞬间，将篮球狠狠砸向墙壁。

回教室的路上，梧桐叶落在周叙白的肩头。他踢开脚边的石子，想起管家说过的话："少爷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可此刻攥紧的拳头里，只剩下空荡荡的风。远处传来许墨进球的欢呼声，混着沈听澜压抑的喝彩，像根细针扎进他躁动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