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祭坛的崩塌并非物理意义上的瓦解,而是空间结构的彻底崩解。木月仙尊那冻结万物的清冷月华如同投入滚油的冰水,瞬间引爆了古神残魂强行凝聚的脆弱平衡点。
“轰隆隆——!”
被冻结的幽冥死气、凝固的怨魂、悬停的星辰碎片…所有被绝对冰封的存在,在空间法则被撕裂的瞬间,失去了维持形态的基点,无声地化为齑粉,又被狂暴的空间乱流贪婪地吞噬、湮灭。祭坛顶端那片旋转的黑暗核心发出不甘的、无声的尖啸,如同被戳破的脓疮,墨绿色的污浊能量疯狂溃散,试图重新凝聚,却被无处不在的清冷月华死死压制、净化。
空间裂缝如同怪兽的巨口,疯狂吞噬着遗迹核心的一切。阴九和幸存的幽冥卫士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沛然巨力卷来,眼前尽是破碎的光影和刺耳的撕裂声,身不由己地被抛离原地。
混乱中,木月的身影却稳如亘古磐石。
她一手揽住莫离无力倒下的身躯,另一只素手五指虚张,对着前方疯狂塌陷、吞噬一切的虚空乱流中心,轻轻一按。
“定。”
清冷的一个字,如同言出法随的敕令。
月华暴涨,在她身前交织成一面巨大无朋、晶莹剔透的月轮屏障。屏障之上,无数玄奥的符文流转生灭,散发着冻结空间、镇压万法的至高伟力。狂暴的空间乱流狠狠撞在月轮屏障之上,竟发出金铁交鸣般的巨响!足以轻易撕碎化神修士的空间风暴,在这面看似纤薄脆弱的屏障前,竟如同撞上礁石的狂涛,轰然碎裂,化作无数细小的空间涟漪向四周溃散,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木月看也未看身后被屏障隔绝的灭世景象。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怀中之人身上。
莫离的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楚落那凝聚了古神邪力与最恶毒幽冥死气本源的一击,如同致命的跗骨之蛆,在他体内疯狂肆虐。冰冷的墨绿纹路如同活物,从他后背的伤口处蔓延开,所过之处,经脉冻结萎缩,血肉生机被疯狂吞噬,甚至连他本源深处的幽冥王力都变得滞涩、黯淡,被那邪异的墨绿能量不断侵蚀、污染。他的身体冰冷得吓人,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冰晶碎裂的细响。
木月那双承载万古寒冰的眼眸深处,冰层碎裂,翻涌起足以焚天的怒火与一丝…从未有过的、名为恐惧的波澜。这恐惧并非为她自己,而是为怀中这正被死亡阴影吞噬的人。
“区区蝼蚁…安敢伤你至此!”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种冻结灵魂的森然杀意。揽着莫离的手臂微微收紧,另一只手的指尖已然泛起温润如羊脂白玉、却又蕴含着无尽生机的月华清辉,轻轻点向莫离后背那狰狞的伤口。
就在月华即将触及伤口的刹那,异变陡生!
一道凝练到极致、快得超越了空间感知的墨绿幽光,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从侧后方一片尚未完全塌陷的巨大骸骨阴影中暴射而出!目标并非木月,而是直指她怀中昏迷的莫离!
这攻击时机刁钻狠辣到了极点!正是木月心神因莫离伤势而出现一丝缝隙,力量专注于疗伤屏障的瞬间!
“哼!”
木月甚至没有回头。揽着莫离的那只手纹丝不动,点向后背伤口的指尖依旧稳定向前。她只是随意地抬起了另一只手的尾指,对着那道偷袭而至的墨绿幽光,轻轻一划。
动作轻描淡写,如同拂去一粒微尘。
一道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月牙形光刃凭空生成,无声无息地切过空间。
嗤!
那道凝聚了古神残魂最后疯狂与楚落所有怨毒力量的墨绿幽光,在接触到月牙光刃的瞬间,如同热刀切过牛油,悄无声息地被从中剖开,连带着其内蕴含的恶毒诅咒和侵蚀之力,一同湮灭在清冷的月华之中,没有掀起半点波澜。
与此同时,木月点出的指尖,终于落在了莫离的伤口上。
嗡——!
温润的月华清辉如同找到了归宿的溪流,瞬间涌入莫离体内。那霸道无匹的月华之力,此刻却展现出了难以想象的极致精微与温柔。所过之处,疯狂蔓延的墨绿邪气如同遇到烈阳的积雪,发出“滋滋”的哀鸣,被迅速逼退、净化。冻结萎缩的经脉被月华之力轻柔地抚平、滋养,重新焕发出幽深的微光。被侵蚀的血肉也贪婪地汲取着月华中的生机,丝丝缕缕的墨绿被强行剥离、湮灭。
然而,那侵入本源核心最深处的古神邪力与幽冥死气本源却异常顽固,如同附骨之疽,与莫离的幽冥王力死死纠缠在一起,疯狂抵抗着月华的净化。木月秀眉微蹙,指尖的月华清辉骤然变得炽烈而纯粹,如同实质的液态月光,强行注入,与那顽固的邪力展开了寸土必争的激烈交锋。莫离的身体在昏迷中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眉头紧锁,脸色更加苍白。
就在木月全力为莫离压制体内邪祟、心神高度凝聚的刹那——
“桀桀桀…好机会!走!”
一个非男非女、充满了无尽怨毒和贪婪的嘶哑声音,在木月身后那片即将被空间乱流彻底吞噬的骸骨阴影中尖啸响起!
只见一道墨绿与漆黑交织的扭曲人影,如同挣脱了某种束缚的恶鬼,猛地从阴影中扑出!正是楚落!
但她此刻的状态,已非人形。全身皮肤被墨绿纹路彻底覆盖,如同披着一层诡异的鳞甲。那双浑浊的墨绿眼瞳深处,燃烧着两团不属于她的、更加古老和邪恶的火焰——古神残魂占据了主导!她的身体呈现出一种怪异的扭曲姿态,左手腕上的玉镯爆发出刺目的邪光,如同一个微型的黑洞,疯狂汲取着周围溃散的幽冥死气和空间碎片能量。
古神残魂操控着楚落这具近乎崩溃的躯壳,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化作一道撕裂虚空的墨绿流星,并非冲向木月,而是朝着空间塌陷最剧烈、通往遗迹更深处未知区域的一道巨大虚空裂口亡命冲去!速度之快,几乎超越了化神修士的极限!它要逃!逃向遗迹深处更古老、更混乱的区域,那里或许有能助它恢复的力量!
“想走?”
木月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刮过。她甚至没有去看那道亡命奔逃的墨绿光影。揽着莫离的手臂依旧稳固如山,为莫离祛除邪祟的指尖月华也未曾中断分毫。她只是对着楚落逃亡的方向,那只刚刚拂灭偷袭幽光的尾指,再次随意地、凌空一划!
这一次,并非月牙光刃。
而是一道细微得几乎看不见的、纯粹由空间法则凝聚而成的——裂痕!
那道裂痕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楚落(古神)亡命飞遁的前方虚空,仿佛空间本身张开的一道微小缝隙。
噗嗤!
如同烧红的钢针刺入朽木!
正疯狂逃窜的墨绿光影,毫无阻碍地一头撞进了那道空间裂痕之中!
“啊——!!!”
一声凄厉到扭曲、混合着楚落自身灵魂剧痛和古神残魂惊恐绝望的惨嚎,瞬间响彻了崩塌的空间!那道墨绿光影如同撞上了一面无形的、布满亿万根尖刺的墙壁,猛地一滞!构成光影的墨绿邪力剧烈扭曲、溃散,隐约可见其中楚落那布满鳞片的脸庞因极致的痛苦而狰狞变形!
那道细微的空间裂痕,如同一个贪婪的粉碎机,疯狂地切割、湮灭着构成楚落(古神)躯体的能量!邪力在崩解,玉镯的光芒瞬间黯淡,发出濒临破碎的哀鸣!古神残魂发出不甘的咆哮,试图挣脱,却被那蕴含空间切割法则的裂痕死死吸住,如同陷入流沙!
就在楚落(古神)的躯体即将被这道空间裂痕彻底粉碎湮灭的千钧一发之际——
嗡!
她左手腕上那枚墨绿玉镯,在极致的毁灭压力下,竟爆发出最后一股邪异的空间波动!这股力量并非抵抗,而是强行扭曲了自身附近极其微小的一寸空间坐标!
嗤啦!
一声令人牙酸的撕裂声!玉镯应声而碎,化作齑粉!但借着这玉石俱焚般的力量,那墨绿光影被硬生生从空间裂痕的切割点“弹”了出去,虽然付出了左臂连同部分躯干被空间法则无声湮灭的惨重代价,残破不堪、气息暴跌的身影却如同断线的风筝,被巨大的惯性抛飞,方向赫然是那道通往遗迹更深处的巨大虚空裂口!
“木月…你等着…我…会回来…” 一个怨毒到极致的意念碎片,混杂着楚落濒死的哀鸣和古神残魂的诅咒,随着那残破身影的消失,在混乱的空间中一闪而逝。
木月淡漠地看着那残影消失在裂口深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粒尘埃。她的指尖,依旧稳定地为莫离输送着精纯的月华之力。
空间彻底塌陷的轰鸣被隔绝在月轮屏障之外,如同遥远的背景噪音。屏障之内,只有月华流淌的静谧微光,以及莫离那逐渐趋于平稳、却依旧虚弱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漫长如永恒。
木月指尖的月华清辉缓缓收敛。莫离后背那恐怖的伤口处,狰狞的墨绿纹路已消失无踪,只留下一个淡淡的、正在被月华之力迅速修复的印记。他体内那顽固纠缠的邪力本源虽未被彻底根除,但已被浩瀚的月华之力死死压制、封印在幽冥王本源的最深处,暂时无法再兴风作浪。冰冷的身体也重新有了暖意,只是脸色依旧苍白,眉头微蹙,仿佛在昏迷中依然承受着某种痛苦。
木月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清辉中投下淡淡的阴影,掩去了眸底深处翻腾的情绪。她凝视着莫离沉睡中褪去了所有防备、只剩下疲惫与脆弱的侧脸,那清冷如冰封湖面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触动了一下。
她维持着揽住莫离的姿势,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指尖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迟疑,轻轻拂开莫离额前被冷汗浸湿的一缕碎发。动作是前所未有的轻柔,与她方才冻结空间、湮灭强敌的雷霆手段判若两人。
就在这时,莫离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一下,似乎挣扎着要从无边的黑暗与冰冷中醒来。
木月拂开他额发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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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
无休止的、仿佛要将灵魂都冻结的冰冷,如同亿万条毒蛇在血液里钻行、噬咬。随后是撕裂般的剧痛,从后背蔓延至四肢百骸,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濒临破碎的经脉。意识沉沦在粘稠的黑暗和刺骨的寒意里,不断下坠。怨毒的嘶吼、古神贪婪的意念碎片、还有楚落那张因嫉妒而扭曲的脸…混乱的碎片在黑暗中沉浮、尖叫。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被冰冷和黑暗吞噬时,一股温润而磅礴的力量,如同黑暗中升起的皎洁明月,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气息,强行驱散了蚀骨的冰寒,抚平了撕裂的剧痛。那力量霸道却又极致温柔,所过之处,肆虐的邪力如冰雪消融,枯竭的经脉被重新滋润。
黑暗的潮水开始退去。
莫离的意识艰难地挣扎着,如同溺水者奋力浮向水面。沉重的眼皮仿佛被胶水粘住,每一次尝试睁开都耗费着巨大的力气。五感在缓慢地回归。
首先感知到的,是光。
并非遗迹中那令人压抑的昏暗死光,而是一种清冷的、纯粹的、带着抚慰灵魂力量的月华清辉。这光芒并不刺眼,却拥有着驱散一切阴霾的伟力。
然后,是温度。
后背传来坚实而温润的触感,驱散了最后一丝残留的冰冷。鼻尖萦绕着一缕极其清冽、仿佛凝结了万载寒梅与月下霜雪的冷香。这气息他无比熟悉,熟悉到刻入骨髓,却又在此刻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心安的意味。
木月…仙尊…
这个名字在混沌的意识中浮现,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悸动和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用了全身的力气,终于掀开了沉重的眼帘。
视野先是模糊一片,只有朦胧流淌的月华清光。他眨了眨眼,视线才艰难地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素白无瑕的衣料,上面绣着若隐若现的月轮流云暗纹,在清辉中流淌着温润的光泽。他的视线缓缓上移,越过线条优美的下颌,最终定格在那张清冷得不似凡尘的容颜上。
木月仙尊正低垂着眼帘看着他。那双如同承载了亘古明月的眼眸,此刻倒映着他苍白虚弱的面容,眼底深处不再是万年不化的寒冰,而是流淌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近乎审视的复杂光芒。有未散的余怒,有不易察觉的疲惫,似乎还有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冰层下暗涌的关切?
她的手臂稳稳地揽在他的肩背处,支撑着他无力的身躯。而她的另一只手…正停留在他额前,指尖带着一种近乎凝固的微顿,离他的皮肤仅有毫厘之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莫离的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怔怔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容颜。他能清晰地看到她长而密的睫毛,感受到她指尖传递来的、那丝几乎要消散的、属于她的温度。那缕萦绕鼻尖的冷香,此刻变得无比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定力量。
木月似乎也因他突然的清醒而有一瞬的凝滞。她停留在莫离额前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随即极其自然地收了回去,仿佛刚才那微妙的停顿从未发生。她移开了目光,望向屏障外尚未完全平息的混乱虚空,清冷的侧颜在月华下如同冰雕玉琢,重新覆上了一层疏离的薄霜。
“醒了?” 她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雪质感,听不出情绪,打破了这短暂的、近乎凝固的寂静。只是揽着他的手臂,并未松开。
莫离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阵沙哑的咳嗽,牵动了内腑的伤势,眉头痛苦地蹙起。他尝试调动体内的幽冥王力,却发现本源深处如同压着一座冰山,力量滞涩无比,被一股浩瀚精纯的月华之力包裹着,同时也死死镇压着那些蛰伏的邪力。
“你本源受邪力侵蚀,已被本尊暂时封印。” 木月的声音淡淡传来,依旧没有看他,目光落在屏障外翻滚的虚空乱流上,“勿要妄动灵力,否则封印松动,邪力反噬,神仙难救。”
莫离压下喉间的腥甜,艰难地点了点头,声音嘶哑:“谢…仙尊…救命之恩。”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砂纸上磨过。
木月沉默了片刻,清冷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硬:“楚落?”
提到这个名字,莫离眼中瞬间掠过一丝冰冷的杀意和深沉的警惕:“她…被古神残魂彻底控制…偷袭于我…最后…” 他回想起意识模糊前看到的最后一幕,那道墨绿光影被木月一指划出的空间裂痕重创,“似乎…逃向了遗迹深处…”
“一只侥幸逃脱的蝼蚁罢了。” 木月的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已被重创,翻不起大浪。倒是你,” 她终于转回目光,重新落在莫离苍白的脸上,那目光锐利如冰锥,带着审视,“身负幽冥王统,竟被这等货色所趁,大意至此?”
这责备的话语,听在莫离耳中,却奇异地没有激起任何反驳的念头,反而心头微微一松。这才是他熟悉的木月仙尊。他垂下眼帘,低声道:“是…属下失察,低估了古神邪力与楚落恨意的结合…险酿大祸…请仙尊责罚。”
“责罚?” 木月清冷的眉梢似乎极细微地挑了一下,“待你捡回这条命再说。”
她不再言语,目光再次投向屏障之外。此时,幽冥祭坛核心区域的崩塌已近尾声。狂暴的空间乱流在月轮屏障的隔绝下渐渐平息,露出了被肆虐后的疮痍景象。原本悬浮骨道和祭坛的位置,只剩下一个巨大、虚无的黑暗空洞,如同遗迹深处的一个巨大伤口,边缘还残留着丝丝缕缕扭曲的空间波纹和未散尽的幽冥死气。空洞的另一端,连接着更深邃、更未知的黑暗。
而在空洞的边缘,几道狼狈的身影正挣扎着聚拢过来。正是被空间乱流抛飞的阴九和仅存的两名幽冥卫士。他们衣衫破碎,气息萎靡,显然在刚才的崩塌中受伤不轻。但当他们看到月轮屏障内,被木月仙尊护持着的、气息虽然微弱但明显稳定的莫离时,眼中都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激动光芒。
“主上!仙尊!” 阴九不顾自身伤势,踉跄着扑到屏障前,老脸上满是急切和担忧。
木月素手轻挥,晶莹的月轮屏障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无声地消散,将阴九几人纳入清辉笼罩的安全范围。
“仙尊!主上他…” 阴九冲到近前,看着莫离苍白的脸色和萎靡的气息,声音都在颤抖。
“暂无性命之忧。” 木月打断他,语气依旧平淡,“此地不宜久留。空间塌陷虽止,但核心异动已惊扰了整个遗迹的‘沉眠者’。” 她的目光投向遗迹更深、更远处那片仿佛亘古不变的昏暗,“真正的‘神骸迷城’…要醒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语。
“呜——嗡——”
一阵低沉、悠远、仿佛来自大地最深处心脏搏动的脉鸣,毫无征兆地穿透了尚未完全平息的能量余波,清晰地传递到每个人的意识深处!这脉鸣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沉重和…活性!
紧接着,在众人目光所及的遗迹更深处,在那片仿佛由无数巨大阴影构成的昏暗地平线上,一些庞大到令人窒息的轮廓…开始缓缓蠕动、升起!
那不是山峦!
那是由无数巨大到超越想象的骨骼、甲壳、以及扭曲的、半石化半血肉的残骸堆积、镶嵌、强行拼合而成的…城墙!骸骨构成的巨城!它们如同沉睡万古的巨兽骸骨被无形的力量唤醒、强行拼接,在低沉的脉鸣中,缓缓拔地而起!巨大的肋骨交错形成尖拱形的城门,断裂的脊椎扭曲盘绕成高耸的塔楼,巨大的、空洞的头骨眼眶如同深渊之眼,冷漠地俯视着渺小的闯入者。整座“城墙”散发着浓烈到极致的幽冥死气、神性残留的威压,以及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混乱而暴虐的活性意志!
神骸迷城!传说中由陨落古神尸骸和其眷族遗骨堆积而成的亡灵国度!它被幽冥祭坛核心的崩塌和古神残魂最后的疯狂彻底惊醒了!
一股远比幽冥祭坛更加庞大、更加古老、更加混乱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海啸,从那拔地而起的骸骨城墙方向,缓缓弥漫开来,压得人喘不过气。空气中,死气的浓度陡然攀升了数倍,其中更混杂了无数更加诡异、更加难以名状的气息碎片,如同亿万亡魂在低语、嘶嚎。
阴九和幸存的幽冥卫士脸色瞬间煞白如纸,眼中充满了面对天灾般的恐惧。仅仅是那弥漫过来的威压,就让他们体内的幽冥之力都开始不受控制地紊乱、躁动!
木月清冷的眸子微微眯起,望向那座在昏暗天幕下缓缓显露出狰狞轮廓的骸骨巨城,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凝重。她能清晰地感知到,那城中盘踞的意志,绝非幽冥祭坛里那个强行凝聚的残魂可比。那是真正源自陨落古神尸骸本身,经过万古岁月沉淀、与无尽死气怨念融合后诞生的、混乱而强大的存在!
她低头看了一眼怀中依旧虚弱、但眼神已恢复清明的莫离。
“迷城已醒,死气倒灌在即。” 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此地已成死局,必须找到生路。”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周围被崩塌和混乱能量肆虐得面目全非的遗迹环境,最终定格在幽冥祭坛崩塌后留下的那个巨大虚无空洞的边缘某处。那里的空间波纹异常紊乱,隐约透着一丝与遗迹其他地方截然不同的、更加幽邃冰冷的气息,一丝…属于幽冥界本源的、极其微弱但精纯的熟悉感!
那是被祭坛核心崩塌和古神残魂最后挣扎时,强行撕扯开的、通往幽冥界深层某个未知区域的临时裂缝!虽然极不稳定,却是目前唯一可能避开正面神骸迷城、逃出生天的路径!
“走!”
木月没有半分犹豫,揽紧莫离,周身月华清辉骤然暴涨,如同一个巨大的光茧将她和莫离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