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咖啡馆的门被推开,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身影闪了进来。他压低帽檐,动作有些鬼鬼祟祟的。
他摘下口罩的那一刻,我感到一丝眩晕。
这是一张远比屏幕上更精致、更立体的脸。虽然不是在专业灯光下,但他的皮肤依然好得惊人,眼睛是那种小动物般的无辜圆眼,带着一丝还没褪去的青涩。这和我反复在直播间里听到的那种成熟、温柔的声音,有着强烈的反差。
他就是“夜雨”。
但他的表情,却不像他在直播时那样轻松自在。他看起来很紧张,甚至有些……恐惧?
“你就是听海?”他仔细打量了我一番,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可能是我的外形让他意外吧。
“我是。”我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你好,”他走到我对面的座位坐下,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谢谢你这么晚还愿意见我。”
“没关系,”我给他倒了杯水,“你说有更私人的音频要处理?”
他点了点头,从背包里掏出一个老旧的录音笔。
“这些……是我以前录的一些东西。”他顿了顿,眼神有些闪烁。
“以前?是直播之前的吗?”我接过录音笔,感觉沉甸甸的。
“嗯,”他低声应道,“是很早很早以前的……那时候我还没做主播。”
他打开录音笔,找到一个文件,按下了播放键。
沙沙沙——
刺耳的电流声瞬间充斥了咖啡馆的安静。接着,是一个年轻男性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在哭泣。
那个哭泣的声音,让我的手指瞬间冰凉。
那不是那种轻柔的抽泣,而是压抑至极的,带着绝望和痛苦的嘶哑哭声。像是被扼住了喉咙,只能发出痛苦的低吟。
我无法将这个声音和眼前这个长相精致、声音温柔的主播联系起来。
我看向他,他低着头,双手紧紧握着水杯,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这是什么?”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他没有回答,只是颤抖着唇,眼眶开始泛红。
哭声持续了几分钟,然后戛然而止,又是一阵沙沙声。
“这是……那时候的……”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颤音,“我想请你把这些声音里的……哭声,全部去除掉。”
去除哭声?
我的工作是去除杂音,是让声音更纯净。去除情绪化的声音,尤其是这样浓烈的情绪……这超出了我的专业范畴,甚至,我觉得这有些残忍。
“抱歉,”我皱着眉头,艰难地开口,“这……可能很难。我的工作是修复技术问题,但这个……”
“我知道很难!”他突然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恳求,“但只有你能做到!你把我的直播音频处理得那么干净,连一点点杂音都没有!这些……这些哭声,对我来说,就像杂音一样……”
就像杂音一样。
这句话像一把锤子,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你……你不能把这些看作杂音,”我声音有些激动,“这是情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