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卷着细碎的雪粒拍打在军帐上,发出沙沙的声响。裴正川站在帐内,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目光却死死盯着案几上那枚青铜虎符。烛火摇曳间,虎符上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张牙舞爪地嘲笑着他这个空有侯爵之名的将军。
"侯爷,将酉将军到了。"亲兵在帐外低声禀报。
裴正川迅速收敛神色,换上一副和煦笑容:"快请。"
帐帘掀起,寒风裹挟着一位身披铁甲的中年将领踏入。将酉面容刚毅,眉间一道疤痕在烛光下显得格外狰狞——那是三年前南境之战留下的印记。
"裴侯深夜相召,不知有何要事?"将酉抱拳行礼,声音如铁石相击。
裴正川笑容不减,亲自斟了杯热茶递过去:"明日大军就要开拔南碧,本侯有些军务想与将军再商议一番。"
将酉接过茶盏却不饮,只是放在案几上:"侯爷但说无妨。"
"此次出征,陛下命本侯为主帅,却将虎符交予将军保管..."裴正川故意拖长了音调,目光在将酉脸上逡巡,"本侯担心,若遇紧急军情,来回请示恐误战机。"
帐内空气骤然凝固。将酉的手指在虎符上轻轻一叩,金属声响清脆:"侯爷多虑了。陛下既有明令,末将自当遵旨行事。"
裴正川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很快又笑道:"将军误会了。本侯只是忧心战事..."他忽然压低声音,"听闻南碧境内近日有异动,斥候报说看到疑似辰济皇子的人在边境出现。"
"什么?"将酉眉头一皱,"辰……太子殿下难道不应该在京城吗!?"
"所以本侯才觉得蹊跷。"裴正川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这是今早收到的线报,将军请看。"
将酉接过信笺,借着烛光细看。就在他低头瞬间,裴正川袖中滑落一粒无色药丸,悄无声息地落入将酉的茶盏中。
"这..."将酉面色骤变,"若太子殿下真在南碧,此事非同小可!"
裴正川叹息道:"正是如此。本侯已派人密报陛下,但大军出征在即..."他端起自己的茶盏,"将军,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请。"
将酉不疑有他,举杯一饮而尽。
与此同时,皇宫深处,玉宸宫的灯火依然明亮。玉妃斜倚在软榻上,葱白指尖把玩着一只精致的香囊。对面,皇后正襟危坐,凤眸中闪烁着冷光。
"妹妹确定那东西已经放好了?"皇后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玉妃红唇微扬:"姐姐放心,臣妾亲手将那巫蛊娃娃藏在了辰济寝殿的暗格里。此刻想必已经被搜出来了。"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陛下最恨巫蛊之术,当年陛下母妃就是被人这样害死。这次辰济肯定在劫难逃。"
"只是..."玉妃眼中闪过一丝犹疑,"陛下那边..."
"辰旭光那边本宫自有交代。"皇后打断她,"他是皇上最看重的便是皇位,皇权至上,。除掉辰济这个最有威胁的皇子,对他只有好处。"
窗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扑通跪地:"娘娘,不好了!禁军在辰济殿下房中搜出巫蛊之物,陛下震怒,可、可殿下他...他不见了!"
"什么?"皇后猛地站起,凤钗上的珠串剧烈晃动,"搜!给本宫把皇宫翻过来也要找到他!"
玉妃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姐姐莫急。辰济若真畏罪潜逃,岂不正好坐实了罪名?"
皇后冷静下来,缓缓坐回椅中:"传本宫懿旨,就说太子突发恶疾,需静养治疗,任何人不得探视。"她看向玉妃,两人相视一笑,眼中尽是算计。
夜色更深了。裴正川站在军营高台上,望着将酉的营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药效应该快发作了,明日大军开拔时,这位战功赫赫的将军就会"突发疾病",不得不交出虎符...
而在皇宫一角,一个黑影悄然翻过高墙,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他腰间挂着一枚玉坠,与玉妃宫人别无二致
次日清晨,辰帝在御书房接到两份急报。一份来自军营,说将酉将军突发昏厥之症,无法领兵;另一份来自禁军,禀报太子辰济下落不明。皇帝面色阴沉如铁,手指几乎要将奏折捏碎。
"传旨。"他声音沙哑,"命裴正川全权统领南征大军。至于太子..."他顿了顿,"就说他奉密旨出京办事,任何人不得妄议。"
太监总管躬身领命,却在退出时与匆匆进门的丞相交换了一个忧心忡忡的眼神。朝堂之上暗河正在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