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正理解一个人，必须在淹没他们的水中游泳。而大多数人早已溺在自己的水中。

清晨的阳光透过苏念房间的纱窗，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床头柜上，那盒天蓝色的进口颜料安安静静地放着，旁边却多了个浅粉色的小盘子，里面躺着几颗裹着透明糖纸的牛奶糖——是苏父昨晚从便利店买回来的，他站在货架前挑了半天，最后选了包装最朴素的那种，像林杨手里攥着的那颗。

苏念是被厨房里传来的轻微声响弄醒的。她揉着眼睛坐起来，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小米粥香气，这味道陌生又熟悉，像姥姥还在时，清晨从老房子的灶台边飘来的暖。她套上外套走到客厅，就看见父亲系着洗得发白的围裙，正笨拙地往锅里搅着粥，锅沿沾了一圈米粒，他低头用勺子刮了半天，却越刮越乱。

苏念“爸？”

苏念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苏父手一抖，勺子差点掉进锅里。他转过身，耳尖有点红，像个被抓包的孩子：“醒了？我看你昨天没怎么吃东西，查了下小米粥养胃，就试着煮了点……可能有点稠。”他指了指餐桌，上面摆着一碟凉拌黄瓜，还有一个剥好的水煮蛋。

苏念走到餐桌前坐下，指尖碰了碰粥碗，是温的，不烫嘴。她舀了一勺送进嘴里，小米的软糯裹着淡淡的甜，顺着喉咙滑下去，暖了胃，也暖了心里某个空落落的角落。她没说话，只是慢慢嚼着鸡蛋，眼眶却有点发热。

“那个……”苏父在她对面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昨天林同学说你喜欢牛奶糖，我昨晚去买了点，在你床头柜上。还有，今天晚上我不出差，带你去吃你姥姥以前常带你去的那家糖醋鱼，怎么样？”

苏念抬起头，正好对上父亲眼底的紧张，像怕被拒绝的小孩。她点了点头，声音很轻，却很清

苏念“好。”

苏父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嘴角也忍不住往上扬，手指的动作都轻快了些。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清脆的单车铃声，“叮铃——”一声，划破了清晨的安静。苏念放下勺子，走到窗边往下看，就看见林杨骑着单车，停在单元门口。他穿着振华的校服，袖口卷到小臂，手里拎着一个帆布包，正抬头往楼上看，阳光落在他的发梢，镀上一层浅金色。

苏念“我去开门。”

苏念说着，快步走到玄关，换鞋时指尖都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雀跃。

打开门，林杨已经走上来了笑着递过帆布包

林杨“给你带的豆浆，还是热的。还有昨天的笔记，我又补了点老师课上拓展的内容，你要是看不懂，随时问我。”

苏念“谢谢。”

苏念接过帆布包，指尖碰到他的手，有点凉，应该是骑单车时吹的风。她低头看着帆布包上的卡通图案，是只抱着画笔的小熊，和她素描本上画的那只有点像。

林杨“你身体好点了吗？”

林杨看着她的脸色，比昨天红润了些，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林杨“叔叔说你昨晚睡的还行。”

他早上来的时候，在楼下碰到了正要去买酱油的苏父，对方特意跟他说了句“麻烦你多照顾念念”，语气里的郑重，让林杨心里也多了份踏实。

苏念“好多了。”

苏念点点头，往旁边让了让

苏念“要不要进来喝杯粥？我爸煮的。”

林杨“不了不了，”

林杨摆摆手，指了指单车

林杨“我怕去晚了赶不上早读，而且蒋川肯定在学校门口等我呢。我们赶紧走吧，今天保送考试。”

苏念跟苏父打了声招呼，就跟着林杨下了楼。

林杨把帆布包挂在单车把手上，又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牛奶糖，剥了糖纸递给她

林杨“先含着，豆浆有点烫，等会儿再喝。”

苏念接过糖，放进嘴里，甜甜的奶味在舌尖散开。她坐在单车后座，双手轻轻抓着林杨的衣角，白衬衫上有淡淡的肥皂味，混着夏风里的槐花香，很舒服。

林杨“坐稳了啊。”

林杨脚下一蹬，单车缓缓驶出去。清晨的风很软，吹在脸上不凉，苏念看着林杨的背影，看着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地上，和她的影子叠在一起。

到学校门口时，看见蒋川和余周周站在梧桐树下。蒋川手里拿着两个肉包子，正一口一个往嘴里塞，看见他们过来，含糊不清地挥挥手

蒋川“你们可算来了！再晚一步，可就要迟到了。”

林杨“你能不能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林杨递过一瓶水，无奈地摇摇头

林杨“凌翔茜呢？她不是说今天要早点来吗？”

话音刚落，就看见凌翔茜从公交车上下来，背着一个大大的书包，脸色有点白。她快步走过来，眼眶有点红，像是没睡好。

蒋川“茜茜，你怎么了？”

蒋川赶紧把嘴里的包子咽下去，看着她的样子，有点担心

蒋川“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凌翔茜摇摇头，勉强笑了笑

凌翔茜“没事，就是有点紧张。我们赶紧进去吧，别迟到了。”

她避开蒋川的目光，快步往教学楼走，书包带子滑下来，她也没在意，只是攥着书包的手，指节都泛白了。

余周周看着她的背影，皱了皱眉，跟林杨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忧。凌翔茜一直是个好强的人，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扛着，尤其是这次保送考试，她妈妈几乎天天和她说“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不能输”，压力大到她最近上课都有点走神。

保送考试在上午九点开始，考场设在三楼的阶梯教室。进考场前，余周周拍了拍凌翔茜的肩膀

余周周“别紧张，你那么厉害，肯定能过的。等考完了，我请你吃冰淇淋。”

凌翔茜“嗯。”

凌翔茜点点头，声音有点哑。她看了眼余周周，对方冲她笑了笑，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又看了眼林杨和苏念，眼底的鼓励很清晰。

凌翔茜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的试卷上，有点晃眼。她深吸一口气，拿起笔，却发现手有点抖。试卷上的题目，很多都是她复习过的，可脑子里却一片空白，那些背过的知识点，像散了架的积木，拼不起来。

考试开始后，凌翔茜拿起笔，却发现手一直在抖。试卷上的题目，很多都是她复习过的，可脑子里却一片空白，那些背过的知识点，像散了架的积木，怎么都拼不起来。她看着旁边同学奋笔疾书的样子，心里越来越慌，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妈妈的声音：“你要是考不上，就对不起我这么多年的付出！”“你怎么这么没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凌翔茜的额头渗出了冷汗，她下意识地摸了摸书包——里面的笔记还在。她知道作弊不对，可心里的慌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压得她喘不过气。她想，就看一眼，就看一眼重点，只要能记住一个知识点，说不定就能多拿几分，就能考上保送了。

她趁监考老师转身在黑板上写考试时间的功夫，悄悄把笔记从书包里拿出来，攥在手里，刚想翻开，手指却突然一抖，笔记掉在了地上，发出“哗啦”一声响。

凌翔茜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赶紧想把笔记藏起来，可已经来不及了——坐在她旁边的辛锐，正好低头捡笔，看见了地上的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