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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皇宫太极殿内，龙涎香燃得正旺，烟缕顺着镂空的鹤嘴袅袅升起。
皇帝指尖捏着份奏折，目光望向皇城东南角的护城河边，那年他和你偷偷翻出宫墙，你为了替他挡下刺客的短刀，血浸透了半件衣裙……
皇帝“长公主府还是没信儿？”
他放下奏折，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
总管内侍福全捧着茶盏的手顿了顿。
内侍福全“回陛下，府中说殿下已经三日不曾回府了。”
皇帝接过茶盏，他想起那个雨夜，宫人们举着灯笼找到你们时，你倒在他怀里，气息微弱得像风中残烛，短刀没入腰侧，血顺着指缝淌进泥土里，染红了他偷偷给你买的那串糖葫芦……
皇帝“那些面首……”
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皇帝“听说上上个月又换了两个？”
福全不敢隐瞒。
内侍福全“是，听说是不羁楼新来的伶人，唱得一口好曲儿。”
皇帝沉默着呷了口茶，茶味涩得像那年太医摇头叹息的语气。
“伤及肺腑，神仙难救。”
那句话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他守在你床前三个月，看着你气息一日弱过一日，直到某天清晨，他发现你枕边的药碗未动，却在廊下看见你正追着只蝴蝶跑……
太医们跪了一地，都说不出缘由……
只有他知道，你醒来时眼底闪过一丝他看不懂的金光，他也只当是神佛庇佑……
皇帝“传旨。”
他忽然道。
皇帝“把吏部侍郎家的周二郎、还有镇国公的萧三郎，都加到备选驸马的名册里。”
福全一愣。
内侍福全“陛下，前几日您不是说……”
皇帝“哎呀，前几日是前几日。”
皇帝打断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枚生锈的短刀碎片……
皇帝“阿宁喜欢听曲儿，那吏部侍郎家的二郎据说弹得一手好琵琶；镇国公家的三郎……也还行，都让阿宁瞧瞧。”
他望着殿外的暮色，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皇帝“至于那些面首她要留着便留着吧，左右不过是图个热闹。可热闹终有散的时候，我总得给她寻个能陪她一辈子的人，哪怕她一开始不喜欢，慢慢相处着，总会好的。”
当年你为了救他，差点没了性命，这份情，他记了一辈子。
世人都说他纵容你，却不知他只是怕，怕哪一日他不在了，再没人像他这样，把你的欢喜放在心尖上疼着。
皇帝“对了……”
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
皇帝“让御膳房做些蟹粉酥，派人送到长公主府。告诉府里的人，等殿下回来，就说朕在御花园的暖阁里备了新谱的曲子，问她要不要来听听。”
福全领命退下后，皇帝从袖中取出那枚短刀碎片，对着烛光细看。
碎片边缘的锈迹里，似乎还沾着当年的血迹……
弄龙涎香还在燃着，烟缕缠缠绕绕，像他对你这个妹妹的牵挂……
剪不断，理还乱。
……
长公主府的朱漆大门在身后缓缓合上，侍女春华见你回来，迎上前说道。
春华“殿下回来了，宫里刚派人送了蟹粉酥来。”
你抬手搭在披风系带处，指尖刚触到冰凉的玉佩扣，春华已眼疾手快地走上前，轻轻托住披风下摆。
披风从肩头滑落的瞬间，你淡淡抬眼，目光落在春华捧着食盒的手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玉镯
李幼宁·吉安长公主“皇兄还说什么了？”
你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春华连忙垂首回话。
春华“陛下说，御花园的暖阁里备了新谱的曲子，问殿下回府后是否得空，过去听一听。”
她顿了顿，见你没接话，又补充道。
春华“送点心来的小太监还说，陛下亲手调了壶雨前龙井，说殿下许久没陪他品茶了。”
你望着庭院里那棵被风拂动的海棠树，花瓣簌簌落下，像极了那年雨夜落在你衣襟上的血珠。
皇兄总这样，明明是牵挂，偏要绕着弯子，用些无关紧要的由头来遮掩。
李幼宁·吉安长公主“知道了。”
你转身往内院走，脚步不疾不徐。
李幼宁·吉安长公主“蟹粉酥先去温着，我晚些再用。”
刚走到垂花门，忽然顿住脚步。
李幼宁·吉安长公主“春华。”
你回头，声音里添了几分决断……
李幼宁·吉安长公主“备车。”
春华一愣：“殿下这是……要去宫里？”
李幼宁·吉安长公主“嗯。”
你颔首，目光望向皇城的方向。
李幼宁·吉安长公主“皇兄既备了新曲，总得去听听。”
梳妆时，你换了件衣服，褪去了往日的张扬，倒添了几分温婉。
春华为你绾发时，看着镜中你平静的侧脸，忍不住道。
春华“殿下若是不想去，奴才再去回禀宫里便是，就说您身子不适……”
李幼宁·吉安长公主“不必。”
你打断她，指尖拂过镜沿的雕花。
李幼宁·吉安长公主“皇兄既然派人来叫了，那必然是躲不过去的。”
……
马车驶入宫门，停在御花园的暖阁外。福全早已候在廊下，见你下车，连忙躬身。
内侍福全“殿下可算来了，陛下听您要进宫，等您好久了。”
暖阁里皇帝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翻着曲谱，见你进来，眼睛一亮，连忙放下谱子。
皇帝“阿宁来了？快过来，尝尝这龙井。”
你走到榻边坐下，接过他递来的茶盏，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
李幼宁·吉安长公主“皇兄倒是有闲情逸致，这个时辰还在听曲儿，不怕大臣说你了？”
皇帝被你逗得笑出声，指尖点了点你的额头，语气里带着惯有的纵容……
皇帝“你当那些老臣敢管朕的闲事？再说了，今日是私宴，不谈朝政，为兄啊，只陪你这个妹妹说说话。”
他说着，亲自给你续了半盏茶，沸水注入时，茶叶在水中翻卷，清香漫开来……
皇帝“尝尝，这是江南新贡的雨前龙井，比去年的更醇厚些。”
你捧着茶盏抿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滑下，熨帖了连日来的疲惫感。
皇帝“前几日吏部递了奏折，说江南水患已平，百姓都已回迁。”
皇帝状似随意地提起，目光却落在你脸上。
皇帝“你当年捐的那些粮草，可帮了大忙，地方官还特意写了谢表，说要给你立生祠呢。”
你放下茶盏，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
李幼宁·吉安长公主“皇兄说笑了，我不过是尽些本分。百姓能安稳度日，比什么生祠都强。”
皇帝笑了笑，没再接话，转而拍了拍手。
廊下立刻传来琵琶声，清越婉转，正是他说的新谱《棠花引》。
乐师藏在屏风后，指尖拨动琴弦……
一曲终了，皇帝才慢悠悠地开口。
皇帝“方才让福全备了些你爱吃的点心，除了蟹粉酥，还有御膳房新做的藕粉桂花糕，你小时候总吵着要吃的。”
春华早已上前布好点心碟，雪白的糕体上撒着金黄的桂花，甜香混着茶香，让人胃口大开。
你拿起一块桂花糕，入口即化，清甜在舌尖漫开。
李幼宁·吉安长公主“还是御膳房的手艺地道，府里的厨子总做不出这个味儿。”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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