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站在金悦酒店顶层宴会厅的露台上,指尖轻抚着水晶杯沿。夜风撩起她鬓边一缕发丝,却撼不动她挺直的背脊。
宴会厅内,沈氏集团二十周年酒会正进行到高潮。觥筹交错间,沈念的红裙如一团火焰,在珠光宝气的宾客中独树一帜。那红不是艳俗的朱砂,而是带着丝绒质感的暗红,像极了午夜盛放的玫瑰。
"沈小姐,久仰大名。"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举杯走近,"我是明科实业的赵董,早就听说沈家大小姐的商业才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沈念唇角微扬,举杯轻碰:"赵董过奖了。明科在医疗器械领域的成就才令人钦佩。"她抿了一口香槟,目光扫过宴会厅另一侧正在与人交谈的继母林蓉和妹妹沈悦。
"听说沈氏最近有意向医美领域发展?"赵董试探性地问道。
"医美确实是朝阳产业。"沈念不动声色地转动酒杯,"不过沈氏更看重的是天然有机的护肤理念。家母生前研究植物精油多年,留下了不少宝贵资料。"
她的目光越过赵董肩膀,注意到林蓉正神色紧张地接听电话,随后匆匆拉着沈悦离开了宴会厅。沈念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酒会结束后,沈念婉拒了几位公子哥的护送,独自走向地下停车场。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格外清脆。她刚拉开车门,手机突然响起。
"大小姐,老爷突发心脏病,已经送到仁和医院了!"管家老陈的声音透着慌乱。
沈念的手指瞬间收紧:"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半小时前,林夫人已经赶过去了..."
沈念没等他说完就挂断电话,发动车子冲出了停车场。红色跑车在夜色中划出一道流光。
仁和医院VIP病房外,沈念的脚步被两个黑衣保镖拦下。
"抱歉,沈小姐,林夫人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其中一人面无表情地说。
沈念冷笑一声:"我是沈志远的亲生女儿,你们敢拦我?"
"让她进来吧。"病房门开了一条缝,传出林蓉刻意压低的声音。
病房内,沈念的父亲沈志远安静地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连接着各种监测仪器。床边站着林蓉、沈悦,还有沈氏的法律顾问郑律师。
"爸怎么样了?"沈念快步走到床前。
"医生说是急性心肌梗塞,已经脱离危险,但需要静养。"林蓉一身素色套装,眼圈微红,看起来忧心忡忡,"念念,你别太担心。"
沈念没有理会她,伸手想触碰父亲的手腕,却被沈悦拦住。
"姐,医生说了爸爸需要休息,不能受打扰。"沈悦的声音甜得发腻,眼神却充满挑衅。
沈念收回手,转向郑律师:"郑叔,您这么晚在这里,是有什么重要事情?"
郑律师推了推眼镜,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个文件夹:"沈小姐,实际上...沈董事长上周更新了遗嘱,委托我在必要时公布。鉴于他目前的健康状况..."
"什么遗嘱?"沈念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
郑律师清了清嗓子:"根据最新遗嘱,沈董事长名下沈氏集团52%的股份中,35%归沈悦小姐所有,10%归林夫人,5%归您;另外,沈董事长个人名下的玫瑰庄园及附属设施归您所有,其余不动产..."
沈念耳边嗡嗡作响,后面的话几乎听不进去了。玫瑰庄园?那个已经荒废多年、负债累累的地方?
"不可能!"她猛地抬头,"爸爸绝不会这样分配股份!沈氏是妈妈和他一起创立的!"
林蓉叹了口气:"念念,你爸爸是考虑到你这些年独立惯了,而悦悦更需要支持...至于玫瑰庄园,那是你妈妈最喜欢的地方,他想留给你作纪念..."
沈念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来回扫视,最后落在父亲平静的睡颜上。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要见主治医生,了解爸爸的具体情况。"
"已经很晚了,明天再说吧。"林蓉柔声道,"郑律师已经宣读完毕,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沈念知道此刻争辩无益,最后看了父亲一眼,转身离开了病房。
走出医院,夜雨悄然而至。沈念没有撑伞,任凭雨水打湿她的红裙和长发。她没有回家,而是直接驱车前往郊外的玫瑰庄园。
庄园的铁门已经锈迹斑斑,沈念用钥匙试了几次才勉强打开。车轮碾过杂草丛生的车道,停在主屋前。这座曾经辉煌的欧式建筑如今破败不堪,窗户破碎,墙皮剥落,唯有门廊两侧的石雕玫瑰依然倔强地绽放着姿态。
沈念推开发出刺耳声响的大门,灰尘扑面而来。她打开手机照明,穿过布满蛛网的走廊,来到后院的玫瑰园。这里曾是母亲最珍爱的地方,如今只剩一片荒芜,几株野玫瑰在雨中瑟瑟发抖。
雨水顺着沈念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是泪。她跪在泥泞中,徒手拨开杂草,直到指尖触到一块刻有字迹的石板。
"玫瑰之魂,永不凋零。"那是母亲的字迹。
沈念记得,八岁那年,母亲曾牵着她的手在这里辨认各种玫瑰品种。"念念,玫瑰不只是美丽的花朵,"母亲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它代表勇气与坚韧,即使被践踏,也要带着刺重新站起。"
手机突然震动,打断了回忆。是一条银行短信,提醒她账户中刚转入一笔款项——遗嘱中提到的"少量现金遗产"。
沈念擦干手机屏幕,站起身。雨水冲刷过的夜空透出一丝月光,照在她满是泥泞的红裙上。她拨通了一个号码:
"张伯,是我。明天召集所有还能联系的庄园老员工,我们要重振玫瑰庄园。"
挂断电话,沈念最后看了一眼荒芜的园子,转身走向主屋。红色裙摆在夜色中如一面旗帜,宣告着一场战役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