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包甜,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那本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秋日午后。
阳光透过窗棂,在地板上切割出暖金色的斑块,空气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像一场缓慢流动的金沙。
又吵架了啊。
还是那个老问题——结婚。
父母催得越来越紧,电话里的叹息一次比一次沉重。
莞妤心里也是期待的,甚至偷偷看过了婚纱的样式,幻想过挽着他的手臂走过长长的红毯。
可他总是沉默,用温柔的回避搪塞过去,仿佛那是一个不该被触碰的禁区。
这次,莞妤感觉到了情绪在上涌,那股委屈和不解几乎要冲破喉咙。
但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了下去。
她拉着他坐到沙发上,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睫毛投下小片的阴影。
莞妤试图让声音听起来平静甚至和颜悦色
莞妤佩伦,我们好好谈谈,行吗?
莞妤我不是在逼你,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莞妤是我们之间有什么问题吗?
莞妤还是你……还没有准备好?
他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搓着衣角,半晌才说
闫佩伦再给我点时间,妤妤
闫佩伦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我还没准备好。
又是这句话。
像一拳打在柔软的棉花上,无力感裹挟着失望细细密密地涌上来。
莞妤看着他紧蹙的眉头,忽然觉得疲惫极了。
继续谈下去,只会是又一次无果的循环。
她站起身,声音轻得像叹息
莞妤我出去走走。
闫佩伦抬起头,眼里有一丝慌乱,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或许在他看来,这又是一次很快就会过去的小风波。
他点了点头
闫佩伦早点回来,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换好鞋,推开了门。
秋日微凉的风瞬间涌入,她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那片阳光里。
闫佩伦怎么也不会想到,这竟是他最后一次,看到鲜活的、会呼吸的、带着温度的莞妤了。
……
再次见到莞妤,是在几个小时之后。
地点却不是在你们充满回忆的家,也不是在某个浪漫的餐厅。
而是在一个嘈杂的、弥漫着消毒水味的、他此生最痛恨的地方。
阳光依旧明媚,甚至有些刺眼,透过医院的玻璃窗,残忍地照亮了走廊尽头那张被白布覆盖的推床。
警察和医生的话语断断续续地传来,“……意外……车祸……当场……”
那些词语像冰冷的针,一根根扎进他的耳朵,刺入他的大脑,却无法组成任何他能理解的含义。
他不顾一切地冲过去,颤抖着手掀开了那一角白布
世界在他眼前轰然倒塌。
他的爱人安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只是睡着了。
可她身上那件他今早还夸过好看的米白色毛衣,此刻却被大片大片暗红的、已经干涸的血迹浸透,变得冰冷而僵硬。
她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长睫安静地垂着,再也不会像蝶翼般颤动。
而莞妤的手边,竟然还紧紧攥着一束花。
是一束白桔梗。
纯洁无瑕的花瓣上,也溅上了星星点点的血渍,像雪地里落下的红梅,触目惊心。
那是她喜欢的花。
花语是——永恒的爱,无悔的爱。
她出门,原来是去买花了吗?
是想买来放在家里,让这次争吵后的气氛缓和一些吗?
闫佩伦不……不……怎么会这样……
闫佩伦妤妤……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
他腿一软,重重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试图去握你的手,却被医护人员拦住。
那冰冷的温度,却仿佛已经烫伤了他的灵魂。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明明早上她还气鼓鼓地和他争辩,眼睛里闪着光。
明明出门前,他还想着晚上要做她爱吃的糖醋排骨哄她。
明明……明明他的口袋里,就放着那枚他偷偷准备了很久的钻戒。
他甚至已经计划好了,就在这个周末,去你们第一次约会的那家餐厅。
在摇曳的烛光里,单膝跪地,问他心爱的女孩
“嫁给我,好吗?”
明明一切都要更加美好的。
……
几天后,葬礼。
天空依旧是那种虚伪的、湛蓝的晴朗。
秋风和煦,吹动着人们黑色的衣角。这曾是你最喜欢的,舒适而美好的秋冬之际。
闫佩伦穿着一身黑西装,怀里抱着一个冰冷的、沉重的木盒。
那里面,是他炽热爱过的、曾经温暖鲜活、如今只剩下一捧灰烬的爱人。
他站在写着莞妤的墓碑前,看着照片上黑白的笑脸。
照片里的莞妤真的很美,眼睛弯成月牙,嘴角上扬。
美的无时无刻不让他心动,让他的心此刻痛到几乎要碎裂开来。
指尖下意识地伸进口袋,触碰到那个丝绒盒子,冰凉坚硬。
他无数次想象过为莞妤戴上这枚戒指时,脸上会露出怎样惊喜又幸福的表情。
可现在,它永远送不出去了。
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他却只觉得寒冷刺骨。
他缓缓低下头,额头抵住那冰冷墓碑上她微笑的照片,泪水终于决堤,滚烫地砸落在泥土里。
闫佩伦对不起……
闫佩伦我爱你……
闫佩伦我早就……准备好了啊……
风无声掠过,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仿佛一声悠长而绝望的叹息。
那束沾血的白桔梗,和他口袋里那枚永迟的钻戒,成了这场秋日告别里,最沉默、最残酷的注脚。
——永恒的爱,终成永恒的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