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

文潇闻言立刻有些拘谨,她还不太适应,连忙回礼。
“烛阴大人。白泽令我也是刚刚寻回,能否重建大荒,我不敢夸口,还需要各位前辈指点。”
英招头一偏,捋了捋胡须,眯着眼睛盯着文潇身后的赵远舟,赵远舟心虚地嘿嘿一笑。英招忽地手中多了一根树枝,直接上前抽打赵远舟。
“你个臭小子!还知道回来啊!就知道惹祸,所有人给你收拾烂摊子,我告诉你的家规妖德,全给忘脑后了是不是!”
赵远舟边捂着屁股边逃:
“哎!……你再打我可还手了啊!”
文潇身后的卓翼宸、裴思婧以及白玖,默契四散而开,站一圈围着一脸看戏。
英淼没有插手的打算,只微笑的看着,心里有些感慨,许久……许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场景了,当真是很怀念。
一旁的英磊挠了挠头倒是有些疑惑,这一路上赵远舟并未与自己说明他和爷爷的关系,现下瞧着,怎么如此亲厚?而这个问题在方才英淼对赵远舟说好久不见之时英磊就想问了。
于是凑到英淼身边,扯了扯英淼的衣袖。
英淼对于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弟弟自然是了解,明白他想要说什么问什么,但一些事情说来话长,于是现下便没有为他解惑,只轻拍了拍英磊抓着自己衣袖的手,示意他不要着急,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英磊收到信号,没有过多纠缠,继续看戏,啧啧啧,大妖朱厌,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啊。
赵远舟喊着要还手,然后挨了一路的揍,英招一路追着他打,越打越远,最终俩人都跑没影了。烛阴显然已经习以为常,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冲文潇笑笑,文潇也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而后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一直安静的英淼适时开口,声音温柔如三月春风,不似外表看起来那么清冷。
“诸位贵客远道而来,按理应好好招待,但现如今昆仑形势严峻,怕是会怠慢了。”
文潇微笑回复:
“无妨,我们此行目的便是要用白泽神令解昆仑之危,自是要以此为先,英淼姑娘客气了。”
其余人也同文潇一般,并不介意。
对此,英淼又礼貌的欠了欠身
“大人,叫我阿淼便好。”
语罢英淼看向烛阴。
“烛阴大人,爷爷……”
说到刚刚在众人面前有失风度的爷爷,英淼顿了顿,也不好说爷爷忙着打人而耽误正事,重新整理了一下措辞。
“爷爷他要和故人叙旧,怕是需要一段时间,我们可以先去神庙看看。”
烛阴看了看之前赵远舟和英招消失的方向,挑了挑眉,眼里染了笑意。最后表示同意,恭敬对文潇微微行了一礼,随后随和的对众人道:
“请随我来。”
烛阴上前带着路,文潇看准了时间走到英淼边上,礼貌向英淼攀谈:
“阿淼姑娘,我有一个问题不知道能不能问。”
英淼面对不太相熟的人都会显得安静些,只是因为不太会和旁人相处,怕说多错多,这才显得话少了些,但实际,英淼还是很喜欢和别人一起说说话的。
所以,面对文潇的主动搭话,英淼自然没有不理会的道理,更何况找自己搭话的还是白泽神女。
“大人但说无妨。”
文潇见英淼回答的干脆,眸子一亮,斟酌着用词,认真道:
“我终日与这些记载着大荒奇闻轶事的书卷为伴,自诩见过世间万千风貌。可今日见了姑娘,才知书中所言皆不及眼前之万一。”
文潇的话有些弯弯绕,但英淼莫名却懂她的意思,听闻新一任的白泽神女喜欢记录大荒妖兽的特点之类,所以方才文潇的一番夸赞七八成是有些这个意思在里面。
英淼对于自己灾厄的身份并不怎么避讳,既然有人问了,她便顺着回答:
“大人谬赞,我本体为水兽夫诸,所以才会一头白发,由此显得不同了些。”
“夫诸?”
文潇下意识的说了一声。英淼看着文潇眨了眨眼睛。
“大人知道我?”
“当然,万年前旱魃霍乱,人间涂炭,便是夫诸临世,以角引天地之水,其足所至,甘霖倾落,天地重焕生机。”
英淼有些怔然,以为她会说什么水患,却没有预料到她方才的回复。
英淼听那些指责自己这一族的话太多,早就习以为常,也早就不太在意,但现如今听到有人这般说自己,心里是真的有些触动。但也害怕她只是场面之言,客套一下。
于是英淼没有第一时间表露出开心,而是抱着失望的态度,再次开口,有些小心翼翼,语气落寞。
“但在世人眼中,我也是灾厄之兽,所到之处,大水漫堤。”
文潇想了想,认真道:
“世人总爱以眼前残破定善恶,却忘了洪水退去后,龟裂的土地会涌出清泉,焦黑的原野会重披绿裳。”
“所以小水姑娘,对错从不应是由他人定夺,我们自己自有对自己的评说。若是生不由己,那便就无愧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