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十六的红线突然缠上房梁，少年如纸鸢般悬在廊下，苍白指尖捏着半片琉璃盏，“主子，盏底藏着密文。”
月光透过碎片，在地砖上投出扭曲的图腾，既像鱼又像蛇。
月临唇角一勾，“给十五送去吧。”
“是。”
青黛看着身后已经消失的十六，“真的跟鬼一样，来去无影踪啊。”
楼下琵琶声陡然转急，《阳春白雪》的调子里混进了西域胡旋乐的节奏。
月临抬眸扫过她，“我不喜欢这曲子，以后别再弹了。”
“好，我这就去跟琴娘讲。”
青黛转身时，衣袖带起一阵凉风。
月临望着空荡荡的回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的穗子。
前院琴弦又突然铮断了几根，琵琶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琴娘惊慌的告罪声。
月临回到阁楼的最顶层，那里是她的闺房。
十七远远的跟在身后，没有月临的召唤或者是月临没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一直都这样远远的藏在阴暗处。
月临推开雕花木门的瞬间，铜镜里映出十七微微晃动的衣角。
她忽然转身，“要不要进来喝杯茶？”
阴影里传来衣料摩擦声，十七单膝点地时佩刀撞出清脆的金属声。
十七的呼吸明显滞了一滞，他的喉结滚动着，声音比平素更哑三分，“主子，这不合规矩。”
月临信步上前，停在他面前，扬唇一笑，突然俯身，发间金步摇垂下的珍珠堪堪擦过他的衣襟，在他耳畔带着几分魅惑的声音，启唇道：“那主子说话，该不该听呢？”
瞬间，十七的呼吸乱了节奏，他听见自己心跳震得耳膜生疼。
月临的裙裾扫过他屈起的膝盖，带着桂花香的发丝滑过他的脸颊。
“属下不敢。”十七的指节在刀柄上绷出青白，垂首时碎发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暗潮。
月临忽然用指尖挑起他的下巴，月光投射在走廊上，两道身影在地上交叠成暧昧的剪影。
“十七，你觉得我狠吗？”
阁楼外骤雨突至，雨滴击打窗棂的声音盖过了十七骤然粗重的喘息。
闻着月临身上的桂花香，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濒死的少年被绣金线的鹿皮靴碾进泥里，是这只手的主人，给了他“十七”这个代号，给了他重获新生。
“主子该杀之人皆是该死之人。”
月临听后，轻笑出声，“哪有什么该死之人，都是权力，让不该死的人都成了该死之人。”
说着，她挺直身体，伸手摸了摸腰间玉佩的穗子，“我记得三年前你说过，你甘愿做我手里最利的刀，是吗？”
“属下的命是主子救的，这辈子愿为主子赴汤蹈火。”
月临的指甲突然掐进他肩颈旧伤，那里有她三年前亲手烙下的“十七”印记。
血腥味混着桂花香弥漫开来，她俯身靠近十七的耳边，道：“做刀就该冰冷，收起你那心底本就不该有的妄想。”
她染血的指尖抚过他紧绷的下颌线，“疼么？”
“属下不敢。”
月临鄙夷地睨了眼跪在地上的十七一眼，转身进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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