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朱雀大街上的热闹褪去。
月临楼在关门之际,庄之行带着一身酒气,摇晃着身体抵在大门上。
“庄二公子,我们打烊了,您明日再来。”
小二话音未落,金丝楠木门突然被撞得闷响。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我有钱。”
小二被门框震得后退半步,檐下灯笼将庄之行猩红的眼照得忽明忽暗。
“自然认得您,可我们月临楼的规矩——”话音戛然而止。
庄之行从怀中掏出个织锦袋子,沉甸甸地砸在紫檀算盘上,三枚金锭顺着台面滚落,在桐油灯下泛着幽光。
闻声赶来的青黛走到柜台前,手指按住一枚金锭,展颜道:“二公子要喝什么酒?”
“你们这里最好的酒,本公子还......还要琴声相伴。”
“没有。”
“我有钱。”
“那也没有,二公子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月临楼打烊之后,就不再营生了。”
庄之行突然靠近她,酒气混着龙涎香扑面而来,“月临可睡了?”
“原来二公子是来找我们老板的?”青黛指尖在金锭上轻轻一敲,“老板已经歇下了,二公子若有事......”
话音未落,庄之行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玉扳指硌得人生疼,“我付三倍价钱,只要她起来跟我聊一会儿就行。”
三楼传来珠帘晃动的细响。
月临一席素衣,墨发散落,倚在栏杆处,低头看着楼下,开口道:“青黛,取坛梨花白来。”
庄之行甩开青黛踉跄上楼,却在最后一台木阶上踩空了衣摆。,整个人重重的向前倒去,正好以五体投地的姿势趴在月临身前。
月临忍不住轻笑声,蹲下身体,歪着脑袋,嬉笑道:“二公子行如此大礼,我可没有回礼哦。”
庄之行撑起手肘时,玉冠歪斜着勾住了月临的素纱衣带。
他醉眼朦胧间只见月光透过纱衣,在青砖地上投下交错的影,像极了幼时在祠堂罚跪看到的窗棂花纹。
“二公子要看地板到几时?”月临忽然抽走衣带,庄之行猝不及防又栽下去,鼻尖蹭到对方绣着银线昙花的鞋尖。
楼上传来青黛的脚步声,梨花白的清冽香气混着楼下未散尽的龙涎香。
将酒放进房内之后,端着空托盘的青黛经过庄之行身边时,摇头轻叹了声,“我先下去,有事唤我。”
月临轻点了下头,伸手将庄之行扶起,“二公子这是喝了多少酒呀?”
庄之行醉醺醺地嘟囔着:“没……没喝多少,就是心里烦闷。”
月临扶着他进了屋内,让他在软榻上坐下,随后倒了杯茶递给他,“先喝点茶醒醒酒。”
然而,庄之行一把抓住月临的手,眼神迷离却又带着几分执着,“月临,你可知我为何而来?”
月临嘴角含笑,缓缓地将手从庄之行手中抽回,优雅地坐回了对面的位置,轻声说道:“刚才二公子不是说心里烦闷吗?怎么,现在不是啦?”
庄之行的视线有些模糊,他迷迷糊糊地看着月临,突然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猛地灌下一大口茶,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颤抖着声音说道:“我……我……我是不是特别的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