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第三日，天还未亮透，睿亲王府的门就已敞开。
顾清绾站在廊下，看着燕迟帮睿亲王整理披风的系带。
“父王此去一路保重。” 燕迟的声音比往日低沉些，指尖将披风的铜扣系得紧实。
睿亲王拍了拍他的肩，目光扫过站在一旁的顾清绾。
“绾儿是个好孩子。” 他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往后这府里的事，你们夫妻二人多商量着来。”
顾清绾屈膝行礼，“父王放心，现在睿王府也是儿媳的家。”
正说着，门外传来定国公爽朗的笑声，他大步流星地走进来，手里还提着个食盒，“老匹夫这就要走了？我特意让厨房蒸了些肉包子，路上垫垫肚子。”
睿亲王接过食盒时，两人的手碰了一下，相视一笑。
想当年在战场上，他们也曾这样分食过一个干粮，如今儿女成了亲，倒像是把两段岁月拧成了一股绳。
“绾儿你跟燕迟再去拿些伤药给你们父王带上。”
定国公故意支开二人，然顾清绾与燕迟自是知晓这二人有话要聊，便识趣的离开了。
睿亲王看着儿子儿媳离开的背影，转头对着定国公问道：“说吧，支开孩子们，你想跟我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你心里明白，我告诉你啊，这俩孩子就剩我们两个老家伙了，你可别给我出什么事了。”定国公说着拍了下睿亲王的手臂，“听见了没有？”
“听到了，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放屁。”
睿亲王掂了掂手里的食盒，他望着廊下挂着的灯笼被晨风掀得猎猎作响，声音里裹着层霜，“你当我想啊？可京城里那座金銮殿上坐着的，眼里早就容不下咱们了。”
定国公往廊柱上重重一靠，“同样是皇子，你怎么就没坐上那位置呢。”
“嘘 ——” 睿亲王抬手按住他的胳膊，“隔墙有耳。”
定国公却梗着脖子不肯压低声音，“我怕什么？他忌惮你手里的兵权，忌惮我手里的虎符，现在估计更忌惮咱们两家结亲后拧成的一股劲，所以燕迟能留在京，也不过是他顺水推舟的计谋，都怪我老糊涂了，竟然没想到。”
睿亲王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碾过碎石子，“你以为我没察觉？燕迟留在京里，就是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当人质。”
“虎符我已偷偷交给绾儿了。” 定国公的声音忽然哑了，“那丫头自小跟着我在军营里摸爬滚打，比寻常闺阁女子多几分胆气。若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
睿亲王打断他，“不可。他们结亲本就被视作结党，若虎符再落在燕迟夫妇手里，到时候他们就危险，你舍得啊？”
他抬手拍了拍老友的肩膀，“我走后，你多照拂他们，我们就这两个孩子。”
定国公翻了个白眼，从怀里掏出个平安符塞进睿亲王手里，“这是绾儿她娘当年留下的平安符，说是高僧开过光的。你给我贴身带着，要是敢丢了，我就拆了你的睿王府。”
睿亲王捏了捏掌中的平安符，忽然笑了，“这么大方？”
“少废话，记住了，你给老子活着回来，要不绾儿生的孩子就得跟我姓顾。”
“你个老小子，怎么还威胁上了呢，知道了。”
睿亲王提着食盒转身时，定国公忽然在他身后低声道：“要是京中有异动，我会让绾儿给你送密信，用咱们当年约定的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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