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情景忽然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及笄礼上，宾客云集，沈毅带着一个约莫十三四岁少女前来道贺，有些怯生地站在沈毅身后，眉眼间带着几分书卷气，却又藏着几分倔强。
那是他的女儿，沈菀。
顾清绾记得，自己当时还笑着夸她眼睛好看，像含着星光，还有她们的名字里都有一个绾，只不过一个是绾青丝的绾，一个是菀菀黄柳丝的菀。
秦菀的声音打断了顾清绾的思绪，她微微屈膝行礼，举止得体，却少了寻常闺阁女子的娇羞，更多的是沉稳。
顾清绾定了定神，压下心中的波澜，浅笑道：“秦姑娘不必多礼，青禾，上茶。。”
她示意青禾奉茶，目光却忍不住再次落在秦菀脸上。
真的太像了。
待坐定之后，秦菀似乎察觉到顾清绾的注视，端起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抬眸望来，眼底闪过一丝紧张，“世子妃为何这样看着民女？”
顾清绾浅啜一口茶，笑道：“秦姑娘莫怪，我只是觉得与姑娘似曾相识，许是在哪处见过，一时却想不起来了。”
秦菀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笑道：“世子妃说笑了，民女久居药王谷，怕是无缘与世子妃早些相识。”
她的语气平静，听不出异样，可顾清绾却捕捉到她指尖划过杯沿时那一闪而逝的紧张。
闲聊间，秦菀谈吐不凡，尤其在谈及验尸之术时，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条理清晰，见解独到，与顾清绾记忆中的沈菀判若两人，却又在某些细微的神态上，有着难以言喻的重合。
顾清绾心中的疑云越来越重，她试探着提起沈毅，“秦姑娘会仵作之术真是让人佩服，如果前大理寺卿沈毅沈大人还在的话，他肯定很高兴见到秦姑娘这般有独特见解的人。”
秦菀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颤，茶水溅出几滴在衣袖上，她连忙放下茶杯，用帕子擦拭着，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民女曾在药王谷听过沈大人的名号，只是后来听说沈大人一家不幸遇难，实在叫人唏嘘。”
然而，秦菀的反应印证了顾清绾的猜测，她看着她。
“是啊，沈家小姐我还见过一面，说起来我们三个人还挺巧的，我们的名字里都带着绾字，但你秦姑娘跟沈小姐的只一字之差，怎么会怎么巧啊。”
“只是巧合罢了。”
顾清绾也只是笑笑，不再继续，转而说起别的话题。
可她知道，自己心中那个念头已经生根发芽 ，这位秦菀，就是当年的沈菀。
分别时，秦菀转身离去，顾清绾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及笄那日，沈菀也是这样转身跟着沈毅离开，阳光洒在她身上，背影单薄却又透着一股韧劲。
她还记得她喊了一句，‘郡主姐姐，我以后还能找你玩吗？’
可从那之后，她们好像就也没再见过了。
另一边，秦菀的裙裾扫过石阶，直到转过月洞门，确认那道探究的目光彻底被廊柱隔断后，她攥着的手才松了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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