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麒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逼近半步，喉间溢出一声冷笑，“没什么意思？顾清绾，我看你就是想看我笑话的是吧？”
“笑话？这可是殿下自己说的。” 顾清绾抬手理了理鬓边，“倒是殿下，堵在这宫道上与我争执，传出去怕是更不好听吧？”
燕麒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此刻见她这般云淡风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好，好得很！顾清绾，你给本王等着。”
顾清绾抬眸，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视线，“随时恭候。”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太监尖细的唱喏：“陛下驾到 ——”
燕麒脸色骤变，连忙收敛了怒气，转身就要行礼。顾清绾也垂眸敛衽，静待圣驾。
皇帝的龙辇缓缓驶来，停在两人面前，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燕麒身上，“老四，你在这里做什么？”
燕麒躬身道：“回父皇，儿臣刚从皇祖母宫中出来，偶遇郡主，正与她闲聊几句。”
皇帝点点头，又看向顾清绾，“绾儿，你也是来看太后的？”
“是。”顾清绾恭声道。
皇帝笑了笑，“太后常念叨你，你要常来看看她才是。”
“臣女遵旨。”
皇帝又说了几句闲话，便起驾离开了。
待龙辇走远，燕麒才松了口气，恶狠狠地瞪了顾清绾一眼，欲转身拂袖而去之时，却被顾清绾叫住。
“殿下留步。”
燕麒脚步一顿，回身时眼底仍凝着寒霜，“你还想要怎么讽刺我？”
夕阳的金辉漫过宫墙垛口，在她素色裙摆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顾清绾垂眸看着青砖缝里钻出的细草，声音轻得像风拂过水面，“殿下可知，御花园那株百年古槐，看着枝繁叶茂，根下却早已被虫蛀空了？”
燕麒皱眉，显然没明白她话中深意，“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有些东西，看着是原样，内里早换了乾坤。” 她抬眸时，眸中映着落日熔金，语气却带着彻骨的凉，“殿下该懂表里不一，这四个字的分量吧。”
“你又在讽刺我，顾清绾，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
顾清绾忽然扯出一抹浅淡的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没有，只不过念在你我儿时的情分，才忍不住想跟你分享一下。”
她刻意放缓了语速，每个字都像斟酌过千百遍，“有时候，一步错，步步错，就比如有些忠心表错了地方，便是万劫不复，自以为是执棋人，却不知是瓮中鳖。”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记得小时候你曾说过，你要做个闲散王爷，儿孙绕膝。”
燕麒的脸色变了几变，儿时的记忆像潮水般漫上来，那时候他还不是如今这副阴鸷模样，会拉着顾清绾钓太液池里的锦鲤，会一起偷偷去御膳房找吃的，说要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只剩下针锋相对了？
顾清绾转身望向宫门外的方向，“天色晚了，我也该回府了，作为儿时的顾清绾，愿殿下好自为之，莫要刀尖向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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