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名叫纪悦的女孩出现时，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喇叭裤。
红色的发绳将她乌黑的长发扎起，女孩的杏眼微微弯起，唇角溢出一抹笑意，她站在一班的班级门口，视线落在不远处的王一博身上。
“我叫纪悦。”她走到王一博身边，递给他一张纸条，“这是我的手机号。”
“好，我回去就加。”
王一博接过那张纸条，眉眼弯起，他又念了一遍女孩的名字，“纪悦……这名字还挺特别的。”
几个女生起哄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纪悦佯怒道，“你们别瞎起哄！”
王一博则是一脸疑惑不解，他回到教室，又迎来一波起哄声。
“她们都在起哄什么？”
王一博坐回肖战身边，肖战写着题，神情是一如既往地淡漠，身后的如鸢笑着回答。
“起哄你和刚刚那个女生啊，好像是五班的吧？叫纪悦。”
“哦，这样啊。”
王一博没多想，他瞄了眼肖战正在做的题，凑近肖战，手下意识搭在他的肩膀上。
“小月，你这题写错了，第一步就错了……”
肖战的身形僵硬，他耸了耸鼻尖，不知是不是错觉，好像闻到了香水的味道。
“你喷香水了？”
“对啊对啊，我刚买的，怎么样？是不是很好闻？等下，我找出来给你看看。”
王一博腾出一只手，从抽屉里拿出一瓶香水，淡绿色的液体流动，少年打开盖子，往肖战的手腕处喷了点香水。
“怎么样？嘿嘿，是不是很好闻？”
王一博笑盈盈的看他，肖战把手腕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点点头。
“嗯，很好闻。”
“对吧？这是我这几年来遇到的最喜欢的香水！它的包装也超好看啊……”
王一博把香水放在桌上开始安利，几个女生听到声音，把凳子挪到王一博这，少年侃侃而谈，完全把教肖战题目的事抛之脑后。
*
或许是因为运动会时的露面，每天往王一博抽屉里递情书的人更多了，纪悦和他走的很近，不知是谁传的谣言，说他们在谈恋爱。
谣言在学生之间疯传，肖战没有在意，王一博和纪悦刚认识的这些天里，都是如鸢陪着肖战一起聊天。
那天是五一节假期，学校提前放学，肖战背着书包正要走出教室，如鸢叫住他。
“肖战，我妈她……很想见你。”
肖战停住脚步，眼神闪烁，他抓紧了书包，跟着如鸢走了。
他们走过一幢幢民房，最终在一幢白色建筑前停下，肖战和如鸢走进去，映入眼帘的，是坐在轮椅上的女人。
“妈，小战来看您了。”
如鸢轻声呼唤自己的母亲，女人反应慢了半拍，她缓缓抬头，看向肖战，眼里立即蓄满了泪花。
“小战？小战来了？”
“院长，是我……”
肖战斟酌着称呼，他走到女人面前，蹲下来，女人伸出手去抚摸肖战的脸，泪水滑过带着皱纹的脸。
如鸢悄悄走出了房间，帮母亲去做饭了，女人和肖战聊了很久，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在讲述，肖战蹲了很久，站起来时，腿已经麻了。
如鸢的母亲曾经是孤儿院院长，在肖战十岁之前，他是住在孤儿院的。
幼小的男孩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又瘦又小，经常被其他高大的男生欺负，院长护着他，吃饭睡觉都是她亲自照顾，如萱也时常过来和肖战玩，后来因为一场车祸，夺走了女人的双腿，她辞了职，肖战也没再在孤儿院见过她。
肖战十岁时，被他现在的父母领养，领养后的日子并不算好，但肖战就这么安然无恙长到了十五岁。
从如鸢家出来后，肖战回了家，心中被某种情绪填满，他一个人待在房间里，顿时思绪万千。
过去那么多年，肖战煮的菜还是那么不尽人意，或许是条件有限，无法做出更好的菜来。
小时候，他总是忍不住会把自己和其他人做对比，破了洞的袜子，脱了胶的鞋，文具盒里孤零零的两支笔，很旧但不能丢的书包，瘦小的男孩站在人堆里，显得格格不入。
后来，肖战从十四岁开始打工，挣的钱足以让自己过得好一点，虽然只有一点点。
他的愿望不止于此，他要朝着目标前进，摆脱现在的家庭，去看更广阔的世界。
回忆如暴风雨席卷停车场，时针转动，肖战还是不太明白，自己只是发了会呆，怎么就已经十点了呢。
房屋外，父母仍在吵着架，肖战戴上耳机，播放音乐，熟悉的旋律响起，他打开好友列表，发现王一博也正好在线。
“在吗？”
肖战发了条消息，又迅速撤回，他没什么事要找王一博，就别打扰他了。
另一头的王一博正坐在床边拨弄着吉他，听到消息提示音，他拿起手机去看，发现是肖战把消息撤回了。
“怎么了？小月？那么晚了还没睡？睡不着吗？”
王一博发来一连串的问题，肖战放下的手机又再次拿起，他纠结半晌，直到王一博又发来一个问号，他才发过去一个“嗯”。
“那，你想不想听我弹吉他？”
少年的心中冒出了一个新奇的想法，他在屏幕这头静静等待肖战的回答，对方又发来一个“想”字，王一博便拿起电脑，打开聊天页面，拨通了视频通话。
肖战接的很快，他关了摄像头，只能看见王一博的脸，王一博看不见自己的。
“小月，不开摄像头吗？”
肖战还是打开了摄像头，他的脸出现在屏幕上，眼圈通红，一看就是刚哭过。
肖战看到王一博手上的吉他，有些意外。
“一博，你还会弹吉他？”
“嗯，初二的时候学的，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王一博瞥了眼肖战，没戳破他此时的神情，脆弱得好像一碰就碎，少年笑着看他，房间里突然响起一声猫叫，一只橘黄色的小猫走过来，试图跳上王一博的腿，被少年拎着脖颈放下去。
“你先自己玩去吧，我现在没时间陪你。”
王一博低头跟它说了两句，肖战对小动物颇有好感，他好奇道。
“你养猫了？”
“路上捡的，当时看到它的时候它腿瘸了，怪可怜的，我就把它拎到医院去了，哼哼，这小东西生命力还挺顽强。”
王一博耸了耸鼻尖，虽然用词粗糙，但语气是掩饰不住的怜爱，肖战的唇角勾起，他再一次觉得，王一博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你给它取名了吗？”
“取了，因为它是橘猫嘛，我就叫它橘子。我给你随便唱首歌吧，听好了。”
王一博抬起头冲肖战笑了一下，随后边弹吉他边唱起来，少年的嗓音已经过了变声期，说话时声音清亮，唱歌时又带了些奶音，莫名可爱。
一首歌唱完，王一博笑着抬起头，“怎么样？好不好听？”
少年的眼神充满期待，像是等待家长夸的小孩，肖战点了点头，“好听，特别好听。”
“嘿嘿，我也觉得，我对自己的唱歌水平还是挺有自信的。”
王一博上扬起一边唇角，橘子再次凑到他脚边蹭了蹭他的裤脚，王一博瞄了它一眼，俯下声摸了模它就没再管，只听对面的肖战突然抛出一个地雷式问题。
“一博，你以前有喜欢过什么人吗？”
“我吗？喜欢？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夜晚的少年好像更“安静”一些，身上多了些沉稳的气质，他有些诧异，低着头想了一会，随后摇了摇头，笑着回答。
“我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
“emmm，以前有一个女生，跟我玩的很好，我当时觉得她好可爱啊，想和她考同一所高中，想和她一直做好朋友，小月，你说那是喜欢吗？”
白炽灯将少年的轮廓变得凌厉，王一博歪着脑袋，视线往上移，像是陷进了回忆里，肖战的眸子垂下来，随后又笑着回道。
“我也不知道。”
王一博抿着唇笑起来，不再和肖战去讨论这个问题，他又低下头去拨弄吉他，弹出几个音节。
“还想听什么歌？要选一首我听过的，哈哈哈哈……”
王一博撑着下巴，等着肖战报出一个歌名，他们之前也互相了解过彼此的歌单，王一博知道肖战不会太为难他，肖战舔了舔嘴唇，带着私心，说出了那首歌的歌名。
“浮生。”
“好。”
王一博打开音乐软件，找到那首歌的歌词，清了清嗓子，边弹边唱。
“……他真的很喜欢你，像风走了八千里，
他真的很喜欢你，像阵雨下到了南极……”
肖战永远也忘不了这天晚上为他弹吉他的王一博，少年的神情专注，时不时看向电脑屏幕，像是与肖战对视，眼神温柔的不像话。
很多很多年之后，如鸢问肖战，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王一博的？
肖战笑着回答，是高中的一个夜晚，王一博弹着吉他给他唱歌的时候。
因为王一博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人，所以喜欢上他，大概也是一件很寻常的事。
没人会不喜欢王一博，肖战也是。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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