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色浓稠如墨,将城市彻底浸染。
马嘉祺、刘耀文和严浩翔推开家门,仿佛撞进了一片无声的深海。
屋内没有一丝光亮,唯有几缕清冷的月光,透过未拉严的窗帘缝隙,斜斜地切割开浓重的黑暗,在地板上投下几道模糊、寂寥的光斑。
家具的轮廓在昏暗中影影绰绰,散发着一种近乎凝固的沉寂。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幽暗中央,张真源的身影异常清晰。
他独自一人坐在客厅那张硬木椅子上,背脊挺得如同标枪,纹丝不动。
月光吝啬地勾勒出他侧脸的线条,那上面覆盖着一层前所未有的凝重,眉头紧蹙,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一股无形的、沉重的压抑感如同实质的潮水,弥漫在冰凉的空气中,瞬间将门外裹挟进来的、属于喧闹灯会的最后一丝暖意和轻松吞噬殆尽。
刚刚还沉浸在买香囊余韵中的三人,脸上的笑容如同被寒霜打落的花瓣,倏然凋零,心弦也骤然绷紧。
马嘉祺真源?
马嘉祺率先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声音不自觉地放得极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他锐利的目光穿透昏暗,精准地捕捉到了张真源周身散发出的那种紧绷到极致的气息,那是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急性子的严浩翔更是按捺不住,几步就跨到了张真源面前,身体微微前倾,语气焦灼得如同燃着火星,
严浩翔张哥!到底什么通知?你快说啊!急死人了!
他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有些突兀。
张真源像是被这催促从沉重的思绪中惊醒,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气息仿佛吸入了千斤寒铁,带着沉坠的凉意。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依次扫过三位兄弟的脸庞,眼神复杂而沉重。
他的声音低沉,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如同沉重的石块,砸在凝滞的空气里,激起无形的涟漪,
张真源上面说……敌国最近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很可能在谋划一场前所未有的大阴谋。为防患于未然……命令我们七天后结束所有假期,即刻返回驻地,恢复最高强度训练,准备……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才吐出最后几个字,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张真源……随时迎战,一举击溃敌军。
刘耀文啊?!就剩最后七天了?!
刘耀文第一个惊叫出声,少年气十足的脸上瞬间被巨大的失望和苦恼占据,肩膀也垮了下来,整个人像一只突然被抽走了所有欢乐气球的小狗,瞬间蔫了下去,明亮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刘耀文这也太突然了吧!
他喃喃着,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衣角。
马嘉祺心头也是一沉,仿佛被无形的巨石压住。
但他看着刘耀文瞬间黯淡下去的神情,立刻将那份沉重压下心底,手臂一伸,稳稳地揽住刘耀文略显单薄的肩膀,掌心传递着安抚的力量。他的声音刻意放得温和平稳,像试图抚平涟漪的微风,
马嘉祺没事的,耀文。那这最后七天我们痛痛快快地玩!把没玩的都补上!
他目光扫过严浩翔和张真源,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明朗,
马嘉祺明天晚上正好有盛大的灯会,我们叫上阿程、亚轩和小贺他们一起,热热闹闹地逛一次,怎么样?
他试图用这即将到来的、充满烟火气的欢聚,驱散此刻笼罩在头顶的战争阴云。
刘耀文的眼睛果然如同被重新点燃的星子,倏地亮了起来,刚才的沮丧一扫而空,只剩下纯粹的兴奋,
刘耀文好!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去告诉亚轩他们!
他像上了发条的小火箭,转身就要往门外冲。
张真源等等!
张真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沙哑,及时叫住了他。
他抬手用力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仿佛要驱散那深重的倦意,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带着调侃意味的弧度,
张真源你们去吧。我就不去打扰你们……嗯,小情侣的‘夜谈’了。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马嘉祺,那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张真源今天跑了一天,骨头都要散了,我得去补个觉。
那疲惫感从他微微塌陷的肩膀和眼下的淡青中真切地透出来。
马嘉祺对上他的目光,无奈地失笑摇头,无法反驳这善意的揶揄。
他一手敏捷地拉住了已经半只脚跨出门槛、跃跃欲试的刘耀文,另一只手朝着旁边若有所思、眼神在张真源和马嘉祺之间打了个转的严浩翔随意地一招,
马嘉祺行,那我们去。走吧,两位。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轻松,率先迈步,身影融入了门外的夜色,也仿佛暂时将那沉重的军令隔绝在了身后这片令人窒息的黑暗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