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汁里掺了气泡,喝起来很怪,好在味道与原来无异,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表了,却不感到焦虑慌张,交谈许久,夜色渐沉,期间加了一份拿破仑,烤布蕾和朗姆BaBa,Marinette好像从来没在一天里说过那么多的话,独享烤布蕾时不忘调侃Adrien这样吃东西迟早高血糖。
“我还没准备活那么久。”
“哦是吗?我们的小加缪又准备开始直面死亡了?”
“为什么你就一定要追着加缪不放呢。”Adrien笑得无奈,关系的荒诞性与个体自由确实在他们俩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因为他就是个无可救药的渣男,把爱、婚姻和幸福装模作样区分开来,只是到处留情的借口。”Marinette知道事实不仅如此,但对话讲究目的,“而且你总是莫名其妙地在现实交流里带一些浪漫忧郁的措辞,拜托我们不是生活在十九二十世纪或正处于一个什么诗词交流会。”
“但他说的没错啊,而且喜欢、合适、在一起,也是三件事。”
男人女人的话题,永远是一场战争。
“我知道在当时用学术文字去界定这些概念是有前瞻性和价值的,但……”Marinette吃完最后一口布蕾,丝滑浓郁入口即化,重糖重奶带给人幸福的具象,“他本人太矛盾了,我是说,他的那些情诗,信件往来,和他写的哲学书籍中的内容有的时候完全相反。”说浅了,不过Marinette并不后悔。
“那只是他在不同人生阶段中当下的看法,你也会有高兴的时候和不高兴的时候。”
“是啊,但是我就很少改变对于一个事件的看法,比如圣诞节,我从3岁起就知道圣诞老人是假的了,我知道那只是人们用来犒劳自己的理由,不会时而觉得它也许美好也许不美好,它对我来说一直是假的,一个信息而已。”Adrien视线里的Marinette仍在积极地阐述略微跳脱的观点,那抹红色挑染一弹一弹,店里的暖光给它镀上一层暖黄,让他的眼睛移不开。
“等等,圣诞老人不存在?”
“Putain你是不是故意惹我生气。”
“哈哈,我一直信到13岁。”
“Putain,你还真是……迪士尼王子。”
“怎么又和迪士尼扯上关系了?”
“你他妈住在一个城堡里。”
“哈哈哈。”Adrien笑到眼睛完全合上,他们的声音已经在店里算响的了。“你原来这么看我?”
“谁都会这么看你!”Marinette把他没吃完的朗姆BaBa抢过来,她嘴里需要嚼点东西来保持注意力集中,“不可一世,自恋,浪漫主义,巨有钱。”
“那你想知道你在我眼里是个怎样的人吗。”
Marinette吃了一大口甜品等待下文,朗姆酒的味道很浓,她不太喜欢这个味道。
“在我眼里你就是你,Marinette。”
“废话。”
Adrien眯起眼睛,笑意更甚,Marinette撇开视线,思考着句子的含义,身体有些发热。
“我喜欢当我看向别处时,你的视线落在我身上。”
“我什么时候这么做过。”温度烧上耳根,Marinette还在回想那句你就是你,她想过无数种回答,也没有期待过任何一个,但Adrien说出来的话在她预料之外。
“哈哈,抱歉,电影台词。”
“Merde你真是电影看多了,还什么在我眼里你就是你。”
“那个不是,那是真心的。”
Marinette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身体无法决策如何回答。
“喜欢我的答案?”
“什么?!没有,没听过而已。”她换了条腿翘,双手交叉,“把戏练得不错,以后对真正喜欢的姑娘可以这么说。”Marinette喝掉最后一口果汁,看向窗外,“我就算了,怪恶心的。”
“好吧,不过看上去很成功,我放心了。”
“渣男。”
“哈-”
砰!
餐馆里所有人都为之一颤,声音不出自这里,远近未知,陆续有警笛和更多闷响出现,人们陆续跑出建筑物,滚滚黑烟直往天上窜,紧接着又是一声更大的爆炸,就在隔壁街区,Marinette和Adrien能感受到整个地面都在轻微震动,尖叫和哭喊交杂,附近的玻璃也碎了,焦味和大量尘土正席卷而来。
电话马上响起,Adrien点开手机,对面是Nathalie。
“Adrien,你现在赶紧乘9号线回家,2分钟以后是最后一班。”
Adrien拽起Marinette的手腕就往门口的地铁站跑,后者只是有点懵,Adrien拽得她有点痛,不过很有安全感。
车上网不好,但所有乘客都在讨论,看手机,变得匆忙,焦虑,无所适从,信息散播很快,车厢里不再播报站点信息,Adrien估摸着还有几站到他家。
Marinette点开手机查看,社交软件上已经是铺天盖地的图片和视频,伏尔泰餐馆发生爆炸,巴塔克兰剧院有数百人被挟持,法兰西体育场发生爆炸3次,疑似极端恐怖组织所为。
“Putain,去年不是来过一次了吗。”
“到时候别松手知道吗,我带你回我家。”
“嗯。”
“今晚有宵禁,明天交通也全部戒严。”
“如果是工作日就好了,去年就炸在学校旁边的领事馆。”Marinette打了个呵欠,“不过还是希望不要死太多人。”
“嗯。”
Marinette反握住Adrien的手,十指相扣,又被对方握得更紧,他的手在颤抖,但他这次绝对不会再放开了。
“你怕吗。”Marinette贴得近了点,“没事的,不是赶上了吗。”
“嗯,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说得轻巧-”
Adrien把她抱进怀里,心跳得厉害,声音有些波动。
“对不起今天不该出来的。”
“这谁能想到啊,没事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Marinette被抱得喘不过气来,大概能猜到他过度保护的原因,“会没事的,我在呢。”她回抱住Adrien,提醒他记好哪站下。
刚出地铁口,Nathalie和Gorilla等在旁边,抄起两个小孩儿就往家跑,被Gorilla公主抱着狂奔的Adrien全程闭眼,羞耻万分,他能听见远处近处此起彼伏的消防车和警笛声,熟悉的感觉涌上,一切都与那个晚上一样。
等到真正合上别墅门,家里的灯才全部亮起,Nathalie开启了别墅的防御模式,钢板刷刷地封住所有玻璃门窗,Adrien和Marinette被关在了熟悉的卧室里,只是所有窗户都不再透光,Adrien开了大灯,被Marinette要求关一半。她查看手机,发现十几个未接来电。
“妈,嗯,我还好,对,我在Adrien家里。”
接下来就是长达1个小时的责骂,Marinette习以为常,从站着认真听到躺在Adrien的床边放着免提开小差,Marinette的思绪回到地铁上,Adrien的声音里掺杂着害怕和不安,她听了以后除了抱得更紧些竟然想不到别的能为他做的。想法碰撞时通话声戛然而止,Marinette翻身看了眼手机,没电了。
明天又得解释。
抬头对上Adrien的眼睛,他的屏幕还亮着。
“所以……你父亲没有被困在什么地方吧。”
“他在伦敦,这两天应该是回不来了。”
“哦,也挺好。”Marinette躺到Adrien左边,“所以是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嗯。”Adrien的神经松懈下来,疲惫感来得汹涌,“抱歉,影响了你的生活。”
“无所谓,我本来就没什么生活。”Marinette回顾着今天,翘课,冰淇淋,刀片,气泡苹果汁,更多甜品,装作声音严肃,“啊,发现个事情。”
“嗯?”
“我们逃单了。”
“操。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