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inette的理智在逼迫自己不要说下去,她的呼吸开始急促,无数恶心的过往随着习惯二字翻涌而出,像毒药污染整个血管,蚕食神经。不是完全空白就是清晰到仿佛又发生了一遍,内心一下子失去所有感知情绪的途径,有什么东西断了。
“会恶心吗。”Marinette坐回床上,看向Adrien。
“什么?”
“别装傻。”
“当然不会。”Adrien坐到她旁边,“我真的不介意。”
“我都要信了。”
“在这点上你可以完全相信我。”他们坐得很近,有些太近了,“这种经历上你当然是自由的,只是-只是如果我们有下次的话。”Adrien一不小心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但是木已成舟,他的视线回到那汪蓝色湖水上,“我更倾向于对你伤害最小的措施。”
“我还以为你喜欢看我受苦。”
“不是这种。”Adrien回答得很快,他如愿从湖中看到了微小却存在的涟漪,厌恶享受控制她情绪的自己,“如果我选择通过让你吃药来为我的错误负责,那就太不是人了。”
“真心话?”
“嗯。”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但……”她放了口气出去,“但我喜欢你的回答。”
“喜欢我把错都忘自己身上揽?”
“谁都喜欢别人替自己背黑锅。”
“哈哈,好吧。”Adrien觉得现在的他虚伪到了极点,暴戾的幻想在蔓延,他嘲笑自己的无能可悲,他想要的和他做出来的截然相反,即使结果相同,他也无法从欺骗她的道德谴责当中走出来,“但女性在避孕方面做出的牺牲更大是事实,你不用被社会的洗脑迷惑。”Adrien想毁掉她,看她崩溃,看她继续在地狱里无望地腐烂或者像烟火一样灿烂强硬地死去,可他发现自己无法对那双蓝眼睛说不,他怕她发现他的卑劣与自私,怕她一声不吭地独留他一个人在世间苟活。
“你有的时候会说出些只有在电影里才能听到的谎话。”
起码我愿意说。
“如果一个人能一直伪善下去,那么他配被称作好人吗。”
Marinette啄了一口Adrien的侧脸,“那他就是世界上最傻的大好人。”
世界不在乎真相,人们只相信自己想相信的。
Adrien转头吻了上去,他不知道原因,他们今天一直在做这件事,一种慰藉,一个放弃思考的理由,在避世的房间孤岛上相互纠缠,不分彼此,多种动机糅杂在一起,他多年建立起来的规则和处事风格被一点一点打破,Marinette放大了他内心所有的不堪、迷茫与堕落,像一个黑洞一样吸走了他所有的坚持,带给他更多的空虚,迫使他不断追寻更出格的事情,而他竟然没有丝毫反感。
甚至如释重负。
她激起的是生活的欲望,是一种半清醒半疯狂的燃烧,使焦灼的灵魂幻觉自己有资格活在未来,而不是等着时间单调地刻蚀一切。
Marinette被吻得有些脸红,她闭着眼也能感受到Adrien那种强烈的执念,过于沉重的情感排山倒海似地压来,她不该聊得那么深的,她应该有意控制话题保持在轻松愉快的范围里,那样对彼此都好,氧气的摄入变得越来越艰难,她觉着自己像是掉入了一个越挣扎就绞得越紧的铁丝网陷阱,她的人生要牢牢和这个人锁在一起了,而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也许在最深处,还有那么点儿心甘情愿。
Adrien让她短暂地摆脱了孤独,逃离过去的阴影,给她一个满嘴胡言乱语挥霍青春的理由,她不恨Adrien让她看见永远无法属于她的美好,让她麻木的心重新疼起来,但她讨厌寻求死亡的煎熬,也讨厌渐渐不忍让他一人独活的自己。
“你认为欲望是爱吗。”
“对你这种小屁孩儿来说是。”
“那你呢。”
“生理需求。”
Adrien闭上眼倒在床上,他并不渴望Marinette真的说出那些浪漫的话,因为那更可能是谎言。
“怎么?没有爱你硬不起来?”
“不觉得。”
“那怎么了。”
“6点就吃晚饭了。”
Marinette看了眼手机,5:50,放弃了对他坚持时长的调侃。
“这么早?”
“今天Felix要赶飞机去纽约,他从不在飞机上吃东西。”Adrien理了理头发,“我之前给Nathalie发信息说给你准备一份一样的,可以吗。”
“当然。谢了。”
每每处理起日常生理需求,什么时候吃饭、喝水、睡觉,Adrien就会变得特别烦躁,最终一个也不干,直到身体开始受不了或者直接昏厥才结束这个周期。
“要我陪你吗,我这个时候一般都在房里啃马卡龙。” “哈哈哈哈哈。”Marinette已经快无法直视马卡龙这个词了,“为什么不让她送到你房间吃呢,或者错开时间。”
“某些古老神秘又过时的贵族情结。”
“哈哈,懂了,那你陪我吧,其实我还挺怕他和我交际的。”Adrien差点忘了Felix对Marinette做过什么,自责涌上心头。
“我不会让他骚扰你的。”
Marinette觉得他现在像一只刚学会看家的小狗,绷不住嘴角,伸手快速摸了摸他的脑袋,“没那么严重啦。”
头上传来压感,Adrien微微一愣,随后在短暂又激烈的思想斗争下摸了回去。
“蠢。”
“确实。”
明知没有意义,却无法不执着的事物,谁都有这样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