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处

这份感情能有资格配被称为爱意吗。

天下起小雨，打在衣服上一时半会儿湿不了的程度，两人坐回停在巷子里的车上，同时打了个呵欠。

“为什么在你身边总是很困。”

“我也很意外。”

因为身体知道快要长眠了吗。

Marinette嘴角一勾，她发现自己只要不用担心后果，也能在日常交流里说出一些很过激的句子单纯用来社交。

“不过我还挺喜欢的。”她靠到Adrien肩上，还是那么硌，少年有一瞬屏住了呼吸，她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还是若无其事地继续，“喜欢这种大脑放过自己的感觉。”

“嗯，我也是。”Adrien的声音变得沙哑，“喜欢和你待在一起。”

黏黏糊糊，不清不楚。陷入一种情感状态，时间被拉得好长好长，比思考的时候轻松不少。荷尔蒙，费洛蒙，内啡肽，多巴胺，他描述不出这种感觉，想跪下，想把牵住他手的姑娘紧紧抱在怀里，心跳发沉，泪意上涌，和人有情感连接对他来说是很遥远的事情了，再次得到活着的实感，Adrien呼吸放缓，车轱辘慢悠悠地转着，跑跑停停，他并不着急，即使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他也不会焦躁，Marinette已经决定要他陪在她身边，而他无条件相信。

心里重复提及着已知的事实，Adrien的脸颊越来越红，过往的种种回忆都那么清晰干净，短短几天，却好像倾尽了他大半辈子的浪漫与精力，没有遗憾，没有束缚。

“好想和你做。”

Marinette一开始等着下文，后来发现了句子原本的含义之后挽着他胳膊的手都用了点劲。

“神经啊。”Marinette下意识回嘴，声音变小，“时间上你自己想办法，我无所谓。”

雨水冲刷着车窗，外面的世界渐渐模糊，天不似刚才那样亮，失去了对时间的把控，在这个如同末日般的午后，身边的人像世界毁灭后唯一的归宿，柔软，温暖，让人心甘情愿和她一起永远闭上眼睛。

Adrien侧头亲了一口Marinette的发顶。

“为什么不拒绝。”

“想不到拒绝的原因。”

Marinette也闭上眼。

“可能就是单纯地习惯了接受。”她的心紧张起来，为了和他继续话题无法游刃有余地控制自己的言行，“我-额……”像把自己剖开给别人看，反胃感涌上喉头，有些事情憋得太久太久就会慢慢化在骨血和潜意识里，成为人格的一部分。

他值得吗。

Marinette不在乎了。

“我没有拒绝的能力和想法，自卑，没有活下去的欲望。”现在甚至不是夜深人静，手边没有刀片也没有大麻，她的心跳快要过载，同时却又压抑到了极致，“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在Adrien心里的形象要改变了，如果他因此变心，Marinette也准备认，那是他的自由，“懦弱，随波逐流，没有理想与志向，完全的废物。”

短暂的沉默。

“其实拥有这些后也不会停止想死对吧。”

Marinette一点点地吐露着真心。

“嗯。对。只是单纯地累了。”

她幻想过，如果自己有钱，如果自己遇不到Chloe，如果继父不存在，如果她有朋友，如果母亲爱她，是不是一切都能不一样。

但她的人生从来就没有与正常搭过边，她永远都适应不了，也融不进去。

一辈子都在小心翼翼地斟酌如何与世界相处真的好累。

她开始变得情绪化，好像最终变成了14岁该有的样子，雨太吵，她不想清醒。

“你是我生活里唯一的变量。”

Adrien轻声回应，呼吸平稳。

“这算好话吗。”

“现在是了。”

Adrien知道她在改变，可他没有了初次把她带回家时的那种焦躁无措，视线从Marinette腿上转移到窗外，亲密关系终究不适合他，就如他一开始设想的一样，他配不上。

雨下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