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到了。前面那里上去就是。”
“好。”Marinette领着Adrien往他家走,内心虽然很乱,却头一次不难受,因为她唯一想从Adrien那里得到的就快要实现了,那是她全部的自私和可恨,最卑鄙的妄念,也是最后的请求,“对了。”
“嗯。”
“你随时可以退出的。”
“我不会。”Adrien的眼中带了疲惫,但并不是因为他输给了情敌,“我爱你Marinette,简而言之我能为你做任何事。”他有时会觉得他们半个头的身高差正好,有时又会觉得太过麻烦,比如现在,他无法在醉酒状态下体面地吻到她,“……我说累了就只是累了,没有别的意思,不用担心。”
“有时候我希望你是个俗人。”Marinette清楚她的好意于目前的Adrien而言近乎残忍,“那样我就能得心应手地讨好你,让你到最后一刻都是快乐的,你也会轻易接受我的奉献,并把它当作胜利果实一样的东西。”
“……”Adrien的目光落在Marinette唇边,已然不太想思考她的真实意愿,而主角本人也深知这一点,“我也希望我是,My lady,不过命运似乎并不准备让我们之间的事情变得简单。”
“你让我爱上这种感觉。”
“……”Adrien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伸手轻抚Marinette的脸颊,闭眼亲了上去,没过多久姑娘便把它变成一个深吻,对方嘴里的味道和自己同出一辙,酸涩,沉闷,舌尖的交缠像是苦中作乐,她很难控制住汹涌的泪意,全都怪罪给酒精,双手搂住Adrien的脖子,恨不得整个人挂到他身上,细小的喘息和呜咽在喉间流连,她做了错事,爱上了Adrien的缺点与弱点,像被引力捕获的流星,需要绕其转上无数个来回才能在灼伤中相触。
“我不管。……”Adrien把Marinette紧紧抱在怀里,理想与现实不再重要,“我不会放手,永远不会。”
“好。”
无法相互救赎,那就一同坠落。
Marinette回到家时是0:02。
“他还真是够迷人的。”
Marinette眯着眼,从这句话的语气来看今天程夏冰打牌又赢少输多。
“抱歉,今天没钱。但明天会有。他说加到1万,因为要带我去一趟英国,凌晨回来。车票报销。”
程夏冰被这个消息拖延了十几秒,眉头依然没松,“做什么去。”
“参加一个……婚礼。”
“把手举起来。”
Marinette眼睛盯着地板,双手向两边斜向上45°伸直着,像体育课时的拉伸动作,那是程夏冰的一种惩罚。
“今天到底去干什么了。”
“吃饭。”
“撒谎。”
“那你说是什么。”
“……”程夏冰脸上露出无可奈何,仿佛Marinette真的犯下了滔天大错,而她再次大发慈悲地赦免了她,“妈妈不是不让你喝,只是别出去鬼混。”
Marinette才意识到母亲说的是喝酒这件事,处于没必要的理亏阶段,但解释没有意义,她的反问早就一律被归类为顶嘴。
“嗯,知道了。……”Marinette的手已经发酸,血液无法被泵到高处,她知道这才刚刚开始。
“道歉呢,真是喝酒喝到脑子坏掉了。”
“…………”Marinette咽了咽唾沫,她的脑子裂成了两半,心中某种情感早就在不知不觉中胀大到了无法忽视的程度,致使她改变了选择,而选择沉默之后的策略却没有继续生成。
“妈。”她的思维好像背叛了自己,如同精神分裂的前兆,但事实明显不仅如此。
“我累了。”
“我不想再听到狡辩。”
她说的并不是眼前的事情,程夏冰浑然不觉。
“我……”Marinette咬住了口腔内壁,因为咬住嘴唇会被程夏冰视为扮鬼脸挑衅,“我说不出来。”
“你什么时候学的这套?!你和人家不一样,你是我的孩子,就要听我的话,不论到了多大都是一样的,这个道理我从小说到大,你怎么永远都听不进去呢?!”妇人的声音带了哭腔,最后几个字加了重音,再次证实了Marinette“罪不可赦”。
“嗯,对不起。”
长辈教育的错误导致孩子长期处于焦虑崩溃但是又寻求稳定的依恋状态,她早就看透她与母亲的恩怨,却被这份血缘彻底捆绑,逃不出,断不了。
Marinette以前总认为沟通是最重要的,但现在看来理解才是。
不过她不在乎了。
“你到底还想我怎样啊?!给你吃给你穿,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就这么对我?”
“你需要什么。”
关系倒错,Marinette从记事起好像就一直同时承担着家长和孩子的身份。
“我不知道,你自己说,你已经不小了,不需要我教。”
“我……会反省。”Marinette低下头,莫名想笑,因为她意识到这似乎比审问真正的犯人还恶心,它是灰色,一块湿水泥一样的灰色。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以后上了社会少吃亏,我是在救你。”
程夏冰更像是在麻痹她自己。
规矩这个词总是那么刺耳,让Marinette经常下意识觉得她犯了滔天大罪。
“自己选吧,就这样举一晚上还是核桃。”
“一晚上。”
“你我都清楚你根本完不成。”
她表演尊重你的意见,但又不接受你的想法,以此逃避强迫你的事实。
Marinette有些后悔她把那些酒吐出来了,只是一点点。
“好,核桃。”
Marinette自己拿了一小袋回到没有锁的房间,而明天早上程夏冰会检查那些痕迹,边贬低她边心疼她。
坐在漆黑的房间里,Marinette看了眼手机,把锁屏换成了一只黑色小猫。
如果没有他,这样的日子还得至少过4年,谁知道呢,或许40年也说不定,正如程夏冰经常说的,她永远都是她的孩子,生来就欠她太多,所以必须接受她给予的全部,那都是为她好。
Marinette小声叹了口气,把核桃在地上铺好,跪了上去。
柔顺的毛发会让她冷静下来,不过坏处是生命中一旦有了那只好到配不上这个世界的小黑猫之后,她会开始觉得胡桃科的苦味渐渐蔓延进血液,而她快要毒发身亡了。
她听到了母亲的哭泣,一如既往。从儿时第一次被锁在黑暗的房间里时,Marinette就能听到这种快要把魂都哭出来的声音,3岁的她忘记了因为做错什么而被惩罚与黑暗相伴,她只记得生父偷偷把她放了出来,把她领到哭得不省人事的母亲身边就离开了。
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道歉,也是一切噩梦的开端,善良被利用,被当作理所应当。
如果不是生活在这样一个家庭里,Marinette都要相信自己能做一些医生或者警察之类的工作了,她至少知道怎么面对难搞的父母,不过社会不需要她这样读不好书又一脸死人表情的废物,所以还是算了,她不配。
再说了,她甚至无法做到救一只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