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喝什么？”
Adrien仅开了一盏暖色小灯，今晚月光很亮，这个晚上不怎么喜欢开灯的习惯两人都倒是和电影里相同，Marinette趴在床上给母亲报着平安，昏暗的环境让她放松，睡着和清醒不再是一个选项，而是一种随时可以改变的状态。
“没喝过诶，你喝过吗。”
“一点点。相当于没有。”他们在拍摄时喝的是白水或者放空气泡的可乐，Adrien为了演出那种很烈的效果尝了一口九九平时喝的芝华士*，开拍前又试了试龙舌兰，然后咽都咽不下去，“威士忌加点冰块或者……啤酒？这是两个极端。”
“我喝啤酒你喝威士忌。”
“这么霸道？”
“对。”Marinette尽量维持住自己的嘴角，“想看你醉。”
Adrien真的不是很清楚为什么他会听Marinette的话，但身体却散发着愉悦，如果他是犬科动物，或许会摇尾巴的那种愉悦。
一种可控，一种被安排着往前随便行进的指引，同时也无需承担任何决策失败的责任。
她让他可以不用在乎后果。
“好。无所谓。”Adrien看了看瓶子上的酒精度，40，很刺激，他苦笑出声，明天上午的考试一定泡汤了，他因为拍戏已经少了很多平时分，情况不容乐观，“我竟然觉得破坏规则很有意思。拍戏拍傻了。”
“只是不同的思维方式啦。”Marinette眯眼牵起嘴角，想把Adrien的每个样子都定格下来，“自己选择。”
他们之间的关系确实有了非常抽象的改变，互相直接走进了对方的边界，而且都没带着礼貌，却同时都有些微妙地享受这种感觉。
“喝。”
金棕色的酒液被Marinette倒到玻璃杯里，Adrien跑去楼下拿了冰，期间无数次笑自己傻。
“我愿把这称之为，无聊生活中的一点小插曲。”
“看来你本人的文学造诣相较于角色来说还有待提高啊My prince。”
“嘁。”
然后他意识到他基本属于在吃自己的醋，心里莫名焦躁。
Adrien晃了几下杯子让冰块发挥作用，强行把烈酒咽了下去，至少比那口龙舌兰好太多。
Marinette嘬着玻璃杯里的小麦汁儿，歌德艾尔*，入口后有淡淡的啤酒花的苦味，然后是水果和小麦的酸甜味道，甜苦相宜，喝得下去。
两人换着喝了一口，都认为酒精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看九导每天拍完之后喝得挺厉害的，有那么好喝吗。”
“或许不是因为好喝才喝。”
“嗯。”Marinette试着去想一些悲伤的事情，意图回到剧本里描述的那个状态，给自己想困了，“我们好像都没怎么正经交流过。”
“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
“嗯。”
“你为什么总喜欢……就是…拉我的手或者抱我的胳膊。”
“学校里的傻逼们不会来找麻烦。确定拍电影之后也顺便为了代入角色。”Marinette一口气喝了很多，她开始觉得杯子里的根本不够，其实是Adrien在就好像永远不够，“还有就是……有安全感。”Marinette移开视线，Adrien的脸在暖光下很柔和，柔和过头了，“靠，你也没拒绝过啊，我还以为你不介意的。”
“我是不介意。”他其实喜欢肢体接触，却因为身份和工作无法与任何人走得太近，说来挺可笑的。Adrien仰头闷掉剩下的四分之一杯，猜测不到10分钟他就要醉了，“哈哈，要死掉了，这个量出大问题。”
“笑得，难受吗。”
“还行，喝下去很柔滑，而且加了冰之后更淡。”12年的雪莉桶麦卡伦*，他给自己在大约200ml的地方画了条线，因为九九平时自己揣的一小瓶也是200ml。
“对。”
酒过三巡，更深夜静，Marinette喝完啤酒之后也要了一点麦卡伦，但两人还是约好不要超过那条线，所以她算是替Adrien喝了酒。
“要开始了。”
“嗯？”
“有点难控制身体。”
“我怎么那么想笑。”
他们的反应与剧本中描述得不同，镜头下的醉酒更多的是苦涩反胃和眼泪，不过真的轮到他们时，就只想傻笑。
“我想起学抽烟的时候，太煎熬了。”
“哈哈哈，毕竟是茶叶和香料做的道具。”
“是一氧化碳……”Adrien笑得有些失了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学不会，去思考那个烟的走势很难，往往还没成功控制住时烟就已经走掉了，然后练习的室内忘了通风，搞得我到后面以为抽到真的了。”
“哈哈哈，好狼狈。”Marinette笑得肩膀一抖一抖，某些紧绷的弦在慢慢融化，她变得有些口无遮拦，“那你……之前有没有谈过。”
“没有。找不到谈的原因，更何况，也没有合适的人。”Adrien知道她没有醉到无法控制自己说的内容，酒精是个借口，而他也很好奇面前的姑娘还想做些什么，便毫无保留地回应着，“换我问，你谈过吗。”
他们生活中都缺少一个可以这样交流一切的对象，两人都把这视作对人格发展和社交能力的良性影响，足够冠冕堂皇。
“没有，不过我有喜欢过别人，之后发现那人的好意是个赌局，便觉得感情没有意思了。”
“没意思？”Adrien看着最后一点点杯底，决定等冰再化一点时喝，便有些喜感地大幅度晃着。
“很累，而且……我发现我其实很冷漠，我想要的无非是被平等对待，被尊重，被关注的感觉，而这如果是对方带有目的性地讨好行为，我就会觉得恶心。”Marinette眉间皱了一下，她的心里像压了块石头，“我对人要求太高了，如果某一点别人达不到，我会立马退出，不会尝试接纳。”
“不过你的要求听起来都是很正常的，关系到为人而不是其他细枝末节的东西。”Adrien觉得Marinette皱眉的样子也很好看，他喜欢看到别人脸上的情绪，热衷于观察对方的举措，有助于帮他集中注意力，类似于社交的解题方法。
“是吗……好吧。我从没和别人说过这些。”
“感谢你的信任。”
“好人机的回复，说真的，你到底怎么想？我这样是不是很烦人很矫情？有没有自相矛盾？算不算又当又立？”Marinette的脸颊微微发热，估计是因为情绪激动。
“没有。”Adrien喝完最后一口麦卡伦，今晚他应该不会比现在更醉了，这个可控的事实让他感到安心，思维也越发游刃有余，“很可爱。”
“……Merde。怎么可能没有人追你。”
“可能因为我也没有看上去那么‘完美’。”Adrien把酒收好，躺回床上，两人的手臂有所接触，但无人在意，“还有就是我也不被允许谈恋爱啊哈哈。”
“玩玩也不行？”
“我不想玩。”Adrien闭上眼，又想到什么，按了手机上app里的按键，巨型窗户一瞬间全部变成磨砂材质，“首先，那要伤害一个人的感情，其次就是代价太大了，万一别人反过来威胁我怎么办。”
“哈哈哈哈哈，你说得好对。”Marinette也喝完她的酒，静候醉意蔓延神经，“同时那种思维也好真实。”她很傻，喜欢看到人在这些问题上自私的一面，真的总比假的好。
“……我有些分不清。我到底把你当什么身份来说这些。”
“什么意思？”
“你在我这里无法被分类，我不知道你现在算是朋友还是什么。”Adrien麻痹自己脑子是因为酒精才开始罢工，说话绕来绕去，心里的“在乎”一词却膨胀着，“这种感觉很奇特，很让我……着迷。……算了，抱歉，酒精的错，我说话越来越欲盖弥彰了”
“可以问问自己，我们适合什么关系。”Marinette用到了“我们”这样的词汇，Adrien觉得很陌生，可心跳却因此庸俗地加速。
“…………或许……是我们想要成为什么关系。”
他们的对话此刻在严肃中透露着荒诞和暧昧，与镜头下的几个夜晚别无二致。
Marinette抬眉，把酒杯放到床头柜上，“你在暗示什么？”
“明示我也是个想玩点潜规则的人渣。”
“蠢货。”
“继续。”
“你喝醉了。”Marinette没有感受到威胁性，欣然加入这场半推半就的游戏，“不过，如果连你也算人渣，我还真不知道世上能有几个好人。”
橄榄石里透了光亮，内心的自我贬低与对演艺生活的厌恶慢慢减淡，像只被轻易驯服的动物。
“……抱歉，只是想看你反应，这种试探太恶心了。”Adrien觉得自己或许不算正常人类，他在某些方面的坚持与他的社会身份并不相符，“我要找个理由辩解一下了。”
“洗耳恭听。”
这会演变为一次彻夜长谈，Adrien想做到尽量简洁，Marinette没有义务承担他的任何负面情绪，但大脑却不断雀跃着想吐露更多有的没的真心话。
“没有人追过我，但是圈子不缺乏玩得花的人，只能说太多太多了。”
“这个年纪就有？？”
“对。”Adrien笑出声，“以我的处境不需要靠那些行为来获取更好的资源，但我怕如果持续无差别拒绝，会在以后的圈子里被排挤。”他喜欢影视制作，却也讨厌背后的算计与明争暗斗，Adrien清楚自己必须适应才能走向更大的领奖台，现在问题是怎么磨灭掉他最后的一点良知，“人的底线可以变，我姑且算人，家里没什么要求与限制，说让我自己选择，因为拍电影这基本算个爱好。”
“我觉得你本来就不怎么擅长和人打交道，遇到好人自然良性循环，如果遇到恶人，你被彻底利用再抛弃受伤的概率会更大。”
“…………”Marinette觉得她能听到他脑子转动的声音，“有时我很讨厌这样无法快速成长起来的自己。”
“我不讨厌。”
“……”Adrien悄悄转头看向Marinette，视线不敢往她眼睛上挪，“如果是电影的话或许这时候就该发生点什么了。”
“彻底满足男性物化女性欲望的经典桥段？我懂~”Marinette扬着尾音，望向天花板，她觉得即使这样Adrien在她眼里的形象还是没有任何改变，小声叹了口气，摸了摸Adrien的发顶，心情舒畅，“其实如果生活真的像影视剧里那样简单粗暴又戏剧化就好了，我喜欢那种可控且愚蠢的生活，所以才选择去与校园话剧或摄像机打交道。”
Adrien正消化着Marinette的意图，对方先他一步开了口。
“所以不论你在想什么阴暗扭曲不健康又色情的离谱性幻想，我都同意。”
“靠，我前面那些话真的不是骗你上床的手段。”
“我知道。”Marinette看着他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咬住口腔内壁以防止自己笑得太大声。
“那为什么还……”
“因为我没有因变量里的女主那么高尚，我是恶人，想把你当跳板、当钥匙，当捷径。”她跨坐到Adrien身上，觉得自己像露出尾巴的灰狼，心里忐忑着，孤注一掷地抛出真实想法，把命运可笑地全部押在了这个她处心积虑相处仅一年的少年身上，“想和你假戏真做，然后离开那个困住我的家庭。”Marinette视线中的Adrien嘴角噙着笑，与她预料的不同，刚才的气势慢慢减淡，“……或许，还能试着…真的爱上一个人，不论他是谁，因为我确实不想一个人死掉。”
他们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没有摄像机在旁边，这一距离明显太近。
“My lady，你有没有想象过，你蓄谋已久的爱我，是在我的计划之内。”
今晚露出尾巴的不止Marinette。
“？！？”
Adrien语调几乎没有起伏，Marinette有些迟钝，下一秒就被搂住了腰，Adrien的力量不大，Marinette却觉得有千斤重。
“表情很好看。”
“怎么可能。”
“你什么表情都很好看。”
“我说的不是这个。”
“哦，预谋什么的。”Adrien把Marinette完全拉到自己身上，胸腔的每一次震动都很清晰，“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会演跟踪狂。”
“整个都是？！”
“电影只是巧合。”Adrien笑了笑，指尖绕着Marinette的发尾，如果她觉得恶心，应该早就起身给他一巴掌了，“我向九导提了点个人意见，毕竟也是编剧。”
Marinette瞳孔震颤，轻微的恐慌过后是更焦灼的某种情感在迸发。
“呼吸变急促了，好可爱。”Adrien把Marinette抱得更紧，向旁边倒去，“我会给你想要的，因为我本来就准备给。所以放心，某种程度上来说，你的计划没有失败My lady。”
“…………”心理防线彻底失守，Marinette双腿有些发软，“…………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趁着酒劲瞎说，你他妈的…是演员。”
“我喜欢你。”
Adrien欣赏着Marinette睁大眼睛的样子。
“假吗。”
“……”
“不假对不对。”
“……”
“那你喜欢我吗。”
“…………”姑娘的脸红到了极致，Adrien怀疑她要因此缺氧。
“我好看吗。”
“这算什么鬼问题。”
“原来没有变哑巴。”
“……不…………难看。”
“前面的问题呢。”
“…………Merde。”Marinette闭上眼睛，偏过头，“我该喜欢吗……你他妈的，说不定已经这样得手好多人了。”
“你哪儿来的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我不知道，该反省的是你。毕竟你是-唔…”
Adrien把她的下巴轻轻掰了回来，没有更进一步。
“选择权在你。虽然我在利用你的善良、理性和包容。”
“不要背我说过的台词。”
“那再换个说法。”Adrien正色，语气却像是请求，“你愿意和我假戏真做吗My lady。”
“那也是我的台词。”
唇瓣相贴，长夜漫漫，酒气混合着爱意，在镜头之外，创造着新的永恒。
注释：
①芝华士（CHIVAS）：以威士忌和龙舌兰为主要经营品类，1890年推出享誉全球的芝华士12年威士忌（全家就能买到，小贵），被誉为“苏格兰王子”，创立于英国但是现在归属于法国的保乐力加集团（这也是我一搜才知道，笑死我了，这也太适合我的小说了。
②麦卡伦（Macallan）：1824年创立于苏格兰斯佩塞地区的高端单一麦芽威士忌品牌，以雪莉桶陈酿工艺及小型壶式蒸馏技术著称，然后呢……挺贵的，部分12年基础款已经比茅台贵了，有幸喝过一点，虽然说是纯饮但绝对兑了水，痛失一百多，所以这里不细节描述风味到底怎么样。
③歌德艾尔（La Gouldale）：属于法国精酿啤酒中的中高端品牌，其产品以高浓度（麦芽浓度12°-20°）著称，采用香槟木塞封装，在法国本土销量长期位居前三，并多次获得国际奖项，非常馋，没喝过。
我个人还是喜欢芝华士，就是真的买不起，只能小说里过过瘾了。
喝酒可以，不要滥酒哦，它有独特的工艺和文化在里面，于我而言是一种乐趣，不过无论何时它都不应该是犯错的理由(*σ´∀`)σ，还希望大家确立正常三观。
感谢陪伴(◦˙▽˙◦)，HE if线正在筹备中，大纲已经写完，目标4w字，今年结束前完结，这段空窗期可能随机掉落2000字以内的小番外，也可能没有，欢迎催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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