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相见

"你这朋友，交的深得朕心。"沈悠然捏着嗓子，故意拖长了音调说道。她纤细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模仿着古装剧里皇帝挥袖的动作。阳光透过教室的玻璃窗洒在她的侧脸上，为她白皙的肌肤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许夏立刻会意，双手交叠在身前，膝盖微曲，学着电视剧里太监请安的姿势："奴婢谢皇上赏识。"她故意把声音压得又尖又细，惹得周围几个同学都忍不住回头张望。

"爱卿平身。"沈悠然憋着笑，故作威严地抬了抬手，另一只手还装模作样地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

"谢皇上。"许夏夸张地行了个礼，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出声来。沈悠然笑得前仰后合，乌黑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发梢扫过桌面上的课本。

一旁的云清托着腮帮子，看着这对活宝，无奈地摇头："你们俩真是够了，怎么会有人这么配合对方演这种戏码？还是皇上和太监？"她顿了顿，又自顾自地笑起来，"不过也是，你们从小一起长大，这点默契都没有才奇怪。"

教室里的风扇吱呀吱呀地转着，窗外传来操场上的喧闹声。沈悠然眯起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轻松时刻。只有在许夏和云清面前，她才能完全放下在学校里维持的"文静淑女"形象，做真实的自己。

"皇上，您看这个折子..."许夏还想继续演下去，忽然被教室门口传来的一阵骚动打断了。

"哇——"

"天啊，好帅！"

"这是秋天吗？"

此起彼伏的惊叹声从门口传来，夹杂着女生们刻意压低却掩饰不住兴奋的议论声。沈悠然、许夏和云清几乎是同时转头看向门口，动作整齐得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

一个身材高挑的男生正低头走进教室，他的身影在门口投下一道修长的影子。若不是他及时低下头，额头恐怕就要撞上门框了。他穿着普通的江中校服，白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手臂上，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慵懒又不失优雅的气质。

他的额前垂着几缕碎发，黑框眼镜后面是一双细长而略显高冷的眼睛。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侧脸上，为他挺直的鼻梁镀上一层金边。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鼻尖上那颗小小的痣，像是一颗不小心落下的墨点，为他清冷的面容增添了一丝柔和与生动。

沈悠然感觉自己的心脏突然漏跳了一拍，胸腔里像是有一只蝴蝶在扑腾。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笔，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我去，这颜值..."许夏小声嘀咕着，用手肘轻轻捅了捅沈悠然，"悠然，你的菜啊，完全是你喜欢的类型。"

"胡说什么呢！"沈悠然下意识反驳，却感到脸颊一阵发烫，连耳尖都热了起来。她急忙低下头，假装整理桌上的书本，却发现自己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手指无意识地在书页上画着圈。

男生在教室里环视一圈，目光扫过一个个空座位。他的视线经过沈悠然这边时，沈悠然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不知为何，她有种奇怪的预感——他可能会选择自己附近的座位。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就觉得脸上更烫了，在心里暗暗骂自己太自作多情。

然而下一秒，男生迈开长腿，径直朝她们这边走来。他的步伐不紧不慢，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仿佛整个教室的空气都随着他的移动而流动。

沈悠然的心脏突然狂跳起来，像是要冲破胸腔的束缚。她一把抓住许夏和云清的手，猛地坐直了身体，动作之大差点带翻了桌上的水杯。这个动作来得突然又莫名其妙，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许只是因为有个帅气的男生正向她们靠近，她本能地想要表现得"正常"一点。

男生在沈悠然身后的空座位停下，随手将书包放在桌上。那个位置原本离沈悠然有一段距离，但现在不知怎么的，她感觉两张桌子近得几乎要贴在一起。更让她心跳加速的是，一股淡淡的松木香气若有若无地飘过来，清新又沉稳，像是冬日森林里的气息，又像是阳光晒过的松针散发出的温暖味道。

沈悠然感到自己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烧了起来，连脖颈都泛起了淡淡的粉色。她赶紧用双手捂住脸颊，手指能感受到皮肤传来的热度。太丢脸了，她居然因为一个刚见面的男生脸红成这样！她在心里默默祈祷许夏和云清不要发现自己的异样。

"悠然，你没事吧？脸怎么这么红？"云清关切地问道，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调侃，"该不会是中暑了吧？"

"没、没什么，可能是太热了。"沈悠然支支吾吾地回答，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变成一只蚂蚁悄悄溜走。

"热？"许夏夸张地看了看窗外，"今天才25度诶，而且教室里开着风扇..."她故意拉长声调，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

沈悠然狠狠瞪了许夏一眼，换来对方一个了然的坏笑。她深呼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等脸上的热度稍微退去一些，她才鼓起勇气，假装不经意地转身，想偷偷打量一下身后的男生。

她动作很轻，像是怕惊动什么珍贵的小动物，却正好看见男生侧着脸在和后排的同学说话。从这个角度，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线条分明的下颌线，和随着说话微微滚动的喉结。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侧脸上，为他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细碎的阴影。

男生的桌上整齐摆放着几本课本，最上面是一本语文书，右上角用黑色签字笔写着他的名字——江辞安。那三个字写得苍劲有力，横平竖直间透着一种内敛的力量。每一笔都仿佛蕴含着不屈的力量与坚定的意志，起笔藏锋，收笔回锋，显示出深厚的书法功底。字迹清晰而深邃，如同刻在石板上一般，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沉稳和大气。"江辞安"三个字更是力透纸背，每一个笔画都像是经过精心雕琢的艺术品，让人不由自主地为之赞叹。

沈悠然看得入神，不自觉地轻声念了出来："江...辞安..."

话音刚落，她就后悔了。天啊，她居然念出了声！这简直比偷看还要尴尬一百倍！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头顶，耳朵烫得像是要烧起来。

果然，男生——现在她知道他叫江辞安了——转过头来，镜片后的眼睛带着些许疑惑看向她。那是沈悠然第一次与他四目相对，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的眼睛在近距离看更加迷人，琥珀色的瞳孔在阳光下呈现出透明的质感，像是融化的蜂蜜。

"你好，"江辞安开口，声音比想象中要温和许多，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偷看别人的书，并念出人家的名字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浅笑，鼻尖上的小痣因为这个表情而显得更加生动，"如果你想认识我，可以直接来问。"

沈悠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结结巴巴地解释："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就是不小心看见了..."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却还是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我叫沈悠然。"

江辞安眼中的笑意更深了，眼尾微微弯起，像是两弯新月："既然你知道我叫江辞安，那我就不自我介绍了。"他顿了顿，突然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沈悠然读不懂的情绪，"那你有兴趣交个朋友吗？"

这个直球般的问题让沈悠然措手不及。她眨了眨眼睛，长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从小到大，因为性格内向，她很少主动结交新朋友，更别说被一个刚认识的男生这样直接询问了。

"好..."她听见自己小声回答，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这个美好的时刻，"请多多指教。"

"我也要请多多指教呢。"江辞安笑着说，他的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温暖的琥珀色，鼻尖上的小痣随着微笑的弧度微微上移，看起来竟有几分可爱。

就在这时，上课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沈悠然匆忙转过身去，却感觉自己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她不知道的是，这次看似偶然的相遇，将会彻底改变她平静的高中生活。而那个名叫江辞安的男生，也将慢慢揭开她小心维持的文静伪装，看到她内心最真实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