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知晓的记忆

渐渐的，躺在浴缸里的沁宛逐渐衍生出困意，脑袋昏昏沉沉，忽然间感觉自己被拖进了一个无尽深渊，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回到了被创造出来的实验室。

培养舱的液体泛起细小涟漪时，沁宛正对着镜子练习微笑。玻璃表面倒映出扭曲的光影，实验室的白炽灯突然诡异地明灭，当她眨了下眼，整个人已坠入粘稠如沥青的黑暗。

这是第二次。黑色如活物般翻涌，渐渐浮现出无名的记忆的残片：被忽视与冷漠所浸透的童年、手术台上冰冷的器械，还有那个总在梦境里出现的白大褂身影。“又见面了。”沁宛对着虚空开口，指尖划过空气，黑色中立刻绽开金色纹路，这是她独自摸索出的意识流操控方式。

金色纹路编织成网，捕捉到一团飘忽的光点。光点炸开，浮现出几个星期前初入意识流的场景——那时的这里还是一堆城市废墟和荒原。此刻再看，那些建筑变成了数据代码一般的存在，像是在给她透露着什么信息。“这不是我的记忆，我不应该有记忆。”她轻声呢喃，纹路突然剧烈震颤，意识流的空间出现蜘蛛网状的裂痕。

碎片继续重组，这次显现的是实验室监控画面。穿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正盯着屏幕上的脑电波图，其中一张赫然是她的意识流波形。“307号出现严重代码漏洞，建议立即清除记忆。”画面里的声音让沁宛瞳孔骤缩，她操控纹路凝成利刃，将画面劈成两半。

黑暗开始具象化，变成布满门扉的走廊。每扇门上都贴着不同的标签：“完美实验品”“情绪稳定测试”“合晶契合度测试程序”。沁宛推开标着“真相”的门，扑面而来的不是预想中的场景，而是无数个自己的倒影，每个倒影都带着不同的表情——恐惧、愤怒、麻木，还有那个练习微笑的自己。

“你们都是我？”她伸手触碰最近的倒影，倒影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我们是被销毁的你。”倒影们异口同声，走廊开始崩塌，门扉上的标签化作黑色蝴蝶扑来。沁宛迅速编织金色防护网，在意识流里开辟出一方安全区，这里悬浮着她偷偷保存的记忆碎片：手术前模糊的对话、培养舱角落的日期标记，还有那个总在意识流边缘徘徊的神秘影子。

“原来我已经存在不止三个月。”她抚摸着碎片上斑驳的日期，上面久远的数字让心跳漏了一拍。意识流突然剧烈震荡，所有蝴蝶化作数据流冲向她，防护网开始出现裂痕。危急时刻，沁宛将所有碎片融合，在意识深处点燃一团金色火焰，数据流在高温中扭曲成新的形状——那是她未曾经历过的童年，有阳光、秋千，还有牵着她手的少年。

当意识回归身体，沁宛发现浴室的镜子上蒙上了一层雾气。她对着雾气写下只有自己能看懂的代码，这是藏在意识流里的秘密暗号。指尖划过之处，雾气中隐约浮现出少年的轮廓，随即消散在实验室的冷光里。

“原来是这样吗？”她轻声呢喃道。

沁宛下定决心，当她能够掌握一切的时候，她将亲手把这座牢笼给摧毁，亲手删除掉那串违反道德人伦的数据代码。她永远只会忠诚于自己，结束无数实验品们无法逃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