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前方的墙突然凸起人脸轮廓。二十岁的我沾满颜料的裙，正把调色刀插进画布。手指刚碰到那片流动的金属，整走廊突然倾斜，沥青状物质从天花板裂缝里涌出，滴袖口立刻腐蚀出焦黑的洞。
"说了别碰！"系统发出刺耳的电流声，"污染度上升至94%！"
缩回手的瞬间，校徽突然发烫。金属表面"Soul_Anchor"的刻痕渗出暗红，像生锈的毛细血管。走廊尽头有扇门正在溶解，门缝里漏出的松节油气味让我太阳穴突突直跳——那是美院顶楼的个人画室，毕业展前我熬三个通宵的地方。
年轻的我站在画架前，学士服袖口沾着已经干涸群青。她转身我胃部抽搐：那张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不断变换的陌生人面孔。"你们碎片最麻烦。"她的声音带着电子设备特有的杂音，抓起刮刀捅向我的眼睛，"明明已经被系统删除了还到处爬！"
侧身闪避时撞翻了画具箱。亚麻籽油的味道炸开，满地颜料管里出一枚染血的校徽——和楚月塞给我的那枚完全一样，只是血迹还很新鲜。两枚金属片相碰的刹那，记忆像高压电般击中神经：
毕业展前夜的走廊，我抱着《深海少女》冲向评委休息室。透过虚掩的门缝，有人正摘下手套，缺失小指的伤口还在渗血。她转身时我屏住呼吸——是年轻十岁的苏媛，桌上摊着被调劣质仿作。
"关键记忆碎片已定位！"系统的提示音突然高亢，"立即获取——"
画室突然剧烈震动。年轻的我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啸，整张脸裂成蜂窝状的像素格。她扑来时带翻画架，那幅被退赛的《深海少女》砸在地上，腐烂的里浮现出评委席的黑影。它举起评分牌的动作如此眼熟，右手橡胶手套腕部有一道熟悉的裂口。
"苏媛？"我攥紧校徽后退，"当年是你——"
黑影突然具现化。沥青状物质从评分牌喷涌而出，在半空凝成三十七根钢针。系统警报声被拉长诡异的蜂鸣，视网膜上闪过血色警告：【记忆防火墙突破！】钢针暴雨般射来的瞬间，真正的记忆从校徽里迸发：
暴雨中的教学楼天台，我攥着被调包的作品质问苏媛。她笑着露出指断面："们更喜欢我的版本。"闪电照亮她身后——七个学生像坏掉的木偶堆在角落，每人胸口都别着染血的校徽。我想起来了，那天之后雕塑系确实学生失踪......
"抓住锚点！"系统的声音突然失真。校徽刻痕变得滚烫，在掌心烙出焦糊味的青烟。黑影被逼退的间隙，年轻的我突然拽住我手腕。她破碎的面皮下传出机械运转声："每个世界的黑影，都是被系统删除的——"
天花板轰然坍塌。我护住校徽冲向门口，后颈突然刺痛——三根针扎进皮肤，针管里流动的正是当年苏媛用的抑制剂。年轻的身体正在融化，她最后的声音混着电子杂音："别相信系......"
走廊在身后崩塌成流。攥着校徽撞进电梯井的刹那，金属墙壁突然变得透明。下方是无尽的虚空，三十七个光点正在组成某种庞大——那分明是放大的人体颅骨，凹陷处都嵌着染血的校徽。最近的额叶位置，我清楚看到自己工牌上的钢印正在渗血。
"记忆碎片回收成功。"系统的声音恢复平稳，却带着微妙的延迟，"传送至下个锚点。"
我盯着掌心的校徽。涸的血迹下，隐约露出被刻意磨损的学号——这不是我的校徽。钢针带来的麻痹感蔓延到心脏时，我突然意识到：楚月塞来的这枚金属，属于当年天台上的某个失踪者。
电梯井底部亮起蓝光在彻底坠落前，我用指甲刮开校徽背面的锈迹。腐蚀的金属下露出半行小字：【灵魂锚点验证失败，载体污染度97%】。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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