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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室与窃听(上)

完美复仇剧本

沈薇薇的“晕倒”如同一颗投入沸腾油锅的水滴,瞬间引爆了高三(A)班教室的混乱。

“薇薇!薇薇你醒醒!别吓王妈啊!” 王妈抱着沈薇薇瘫软的身体,哭嚎声响彻教室,充满了绝望的表演性,试图将女儿塑造成被“网暴”和“污蔑”逼到崩溃的可怜受害者。

“都让开!让开!校医来了!” 班长陈宇大声维持秩序,和几个男生一起帮忙疏散围拢的同学。校医提着药箱匆匆赶到,蹲下身检查。

沈妤站在人群边缘,脸上维持着那份恰到好处的震惊和担忧,手指却冰凉。沈薇薇是真晕还是假晕?若是假的,这演技堪称影后;若是真的……那也只会让王妈有更多发挥的空间,将责任全部推到她身上!

校医快速检查了一下,皱起眉头:“情绪过于激动导致暂时性晕厥,血压偏低。先抬到医务室观察。” 几个男生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沈薇薇抬起。

王妈紧紧跟在旁边,哭得肝肠寸断,路过沈妤身边时,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里,瞬间迸射出的怨毒和警告,如同毒蛇的信子,冰冷刺骨。

沈妤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寒芒。她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是王妈的,而是来自教室后方。她抬起头,迎向视线的来源。

风洛岚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依旧是那副置身事外的模样。但她的目光,却穿过混乱的人群,平静地落在沈妤脸上。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好奇,没有同情,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观察,仿佛在评估一件精密仪器在突发状况下的运行状态。当她的视线与沈妤担忧的目光短暂交汇时,风洛岚几不可察地微微挑了一下眉梢,随即移开了视线。

沈妤心中一凛。风洛岚的眼神……太冷静了。冷静得像是洞悉了这场混乱背后的所有剧本。

“小妤,你没事吧?” 林薇挤到她身边,紧紧抓住她的手,她的手心全是汗,显然也被吓到了,“沈薇薇她……她不会有事吧?她刚才的样子好可怕……”

“应该……没事吧。” 沈妤反握住林薇的手,声音带着一丝后怕的颤抖,“校医说只是晕厥……林薇,谢谢你刚才为我说话。” 她看向林薇的眼神充满了真诚的感激。

“谢什么!我们是朋友!” 林薇立刻挺起胸膛,义愤填膺,“是她太过分了!自己做错事还敢倒打一耙!我看她就是装晕博同情!” 她的声音不小,周围几个同学也纷纷点头赞同。

沈妤心中微暖,林薇的信任和仗义是她计划中重要的助力。她需要安抚好这个朋友。“好了,别说了,先上课吧。” 她拉着林薇回到座位。

教室里议论纷纷,课是上不下去了。班主任李老师匆匆赶来,脸色铁青,显然也知道了论坛帖子的事情。她严厉地扫视了一圈教室,最后目光在沈妤身上停顿了一下,带着一丝复杂的审视,然后宣布:“今天上午的课暂停!大家自习!保持安静!班长维持秩序!” 说完,她急匆匆地赶往医务室处理这桩棘手的丑闻。

自习时间,教室里的气氛压抑而诡异。窃窃私语声从未停止,目光时不时瞟向沈妤和沈薇薇空着的座位。沈妤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摊开书本,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她在等,等医务室那边的消息,等沈瑾阳的反应,等……风洛岚的下一步动作。

她能感觉到,那道来自后排的、平静却极具穿透力的目光,始终若有若无地笼罩着她。

午休时分,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飞回教室。

· 沈薇薇在医务室苏醒了,情绪依旧极不稳定,哭闹不止,王妈寸步不离地守着。

· 沈瑾阳接到学校通知,已经火速赶来,此刻正在校长办公室。

·校方迫于沈家的压力,已经开始全力删帖、封号、追查发帖人,并试图将通报批评的范围控制在最小范围,同时严厉警告学生不得传播议论。

·沈薇薇“气晕”的版本,在王妈的哭诉和校方的模糊态度下,开始悄然流传,试图冲淡作弊本身的恶劣影响。

果然!沈妤心中冷笑。沈瑾阳终究还是出手了!用钱和势来压下女儿丢的脸!王妈也果然抓住了“气晕”这个点来卖惨!校方的妥协在她意料之中,圣樱本就是权贵云集之地,金钱和关系往往能凌驾于规则之上。

但这只是表面的平息。论坛的帖子虽然被删,但截图早已在无数个私聊群里疯狂传播。沈薇薇“作弊被抓”、“当众发疯”、“污蔑姐姐”的形象,已经如同烙印般刻在了圣樱学生的心中。校方的压制,只会激起更强烈的逆反和私下议论。沈薇薇在圣樱的名声,已经彻底臭了。

现在,压力来到了王妈这边。沈瑾阳虽然压下了学校的风波,但对沈薇薇的失望和怒火是真实的。王妈必须安抚好沈瑾阳,同时,还要应对来自“幕后”的压力——那个匿名发帖人,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让她寝食难安。她会怀疑谁?沈妤是最大的嫌疑人,但她没有证据。

沈妤需要的就是王妈的焦虑和猜疑。人在慌乱中,更容易犯错。

下午的课程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中进行。沈薇薇没有出现,王妈也没再露面。沈妤表现得异常沉默,仿佛还沉浸在上午的惊吓和“妹妹晕倒”的担忧中,更加坐实了她“无辜受害者”的身份。林薇一直陪在她身边,不时低声安慰几句。

放学铃声响起,沈妤收拾书包,准备离开。她需要回家,面对沈瑾阳和王妈新一轮的试探和可能的责难。

刚走出教室门,风洛岚的身影出现在她身侧。

“一起走。” 风洛岚的声音清冽,没有询问,是直接的陈述。

沈妤脚步微顿,有些意外,但随即点头:“好。” 风洛岚的同行,无疑是一道强大的护身符,能有效震慑王妈可能再次安排的“意外”,也能在沈瑾阳面前增加她“被保护”的合理性。

两人并肩走在放学的人潮中,沉默无言。风洛岚的存在感太强,周围的喧闹仿佛被隔开了一层无形的屏障。不少同学投来好奇和探究的目光。

“学校的事,” 风洛岚忽然开口,目视前方,声音平淡,“你父亲处理了。”

沈妤侧头看她,风洛岚的侧脸线条冷硬:“嗯,我听说了。” 她语气低落,“删帖,压消息……薇薇她……应该没事了吧?”风洛岚没有回答她关于沈薇薇的问题,而是话锋一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那个帖子,出现的很及时。”

沈妤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风洛岚在试探她!她立刻垂下眼帘,掩饰住眼底的波动,声音带着一丝茫然和担忧:“是啊……也不知道是谁发的……虽然……虽然上面说的都是事实,可这样闹大了,对薇薇和沈家都不好……爸爸他一定很生气……” 她再次将话题引向沈薇薇的错和对沈家的影响,回避对发帖人的猜测。

风洛岚侧过头,深邃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仿佛在判断她话语中的真假。沈妤能感觉到那目光的穿透力,她强自镇定,脸上维持着那份担忧和无奈。

“嗯。” 风洛岚最终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收回了目光。她的态度依旧模糊,但沈妤能感觉到,那份怀疑的种子,在她心中已经悄然种下。

车子停在沈家别墅前。沈妤下车,对风洛岚道谢:“谢谢你送我回来,风同学。”

风洛岚点点头,目光扫过沈家那扇紧闭的大门,声音低沉:“有事,联系我。” 她递过来一张极其简单的黑色卡片,上面只有一个手写的、凌厉的电话号码。

这是……私人联系方式?沈妤心中微震,郑重地接过卡片:“好。”

看着风洛岚的车子驶离,沈妤深吸一口气,脸上重新覆上那层担忧和疲惫的面具,推开了沈家的大门。

客厅里的气氛比早上更加凝重。沈瑾阳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面前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王妈垂手站在一旁,眼睛红肿,显然哭过很久,姿态卑微到了极点。

而沈薇薇则裹着毯子,蜷缩在另一张沙发上,脸色苍白如纸,眼神空洞呆滞,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兽,看到沈妤进来,身体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流露出真实的恐惧。

“爸,我回来了。” 沈妤低声道。

沈瑾阳抬起头,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向沈妤,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对女儿遇袭的心疼,有对沈薇薇不争气的愤怒,有对家族名誉受损的痛心,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和审视。

“小妤……” 沈瑾阳的声音沙哑,“坐。”

沈妤依言坐下,离沈薇薇远远的。

“学校那边……暂时压下去了。” 沈瑾阳揉着眉心,语气充满了无力,“帖子删了,议论也禁止了。通报……只限于年级内部。” 他说这些的时候,没有看沈薇薇,显然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但也无可奈何。

“谢谢爸。” 沈妤低声道,“薇薇她……好点了吗?”

“哼!” 沈瑾阳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看向沈薇薇的目光带着压抑的怒火,“死不了!就是丢尽了沈家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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