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潮湿浸入了张康乐的眼珠,这水汽却又始终落不下来。
他把手中的花束放在墓碑旁,这抹蓝色成了这片天地里唯一的光亮。他没再看一眼便转身走了。他实在不愿想了,也没有力气了。
回到家打起精神洗漱完毕,张康乐一下子卸了力,瘫在床上。马柏全留下来的气息已经很淡了,好像只是在吊着他而已,下一秒就要在空气中全部消融掉。
这一整天忍住的雨落了下来,一滴一滴地打在枕头上,窗也起了雾。
秋天的夜晚总是带着点落寞,风轻轻吹拂过来了,皮肤也变得凉丝丝的。
他再也忍受不了。
他想和他的爱人一起去捡落叶,黄澄澄的叶子,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他们可以在夜色的遮掩下,和普通小情侣一样牵手拥抱,亲密地交换口舌间的津液。
可是那辆车驶了过来,撞碎了他们所有的梦。
记忆里马柏全将他死死压在身下,那人头上的血在他眼前晃动着,血色渐渐吞噬了他的一切。
张康乐起身,秋夜的凉意钻入他的骨头里。他走进厨房,窗外的路灯透过摇曳的树照在刀尖上,映出银色的光。
他握着刀,身子不断膨胀、膨胀,撑出一个青白的怪物,钢铁一般的兽角把月亮戳破了。眼泪也膨胀着,流淌成湾。
一点血珠渗了出来,明明再前进点瀑布便能喷涌而出,可那刀却不能再移动分毫。
张康乐动弹不得,呆愣愣地站着。半晌,干涸的眼窝又落下了雨。
他听见自己胸腔里似乎传来第二道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