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雨丝斜斜掠过叶罗丽仙境的净水湖，湖面泛起的涟漪像无数碎钻在跳动。王默蹲在岸边，指尖刚要触碰到那汪澄澈的水，镜面般的湖面突然漾开一圈靛蓝色的光晕，熟悉的身影自水中缓缓升起。
“人类的女孩。”水王子的声音带着湖水特有的清冽，他银色的长发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落在深蓝色的长袍上晕开浅浅的水痕。王默猛地站起身，脸颊瞬间染上和她裙摆一样的桃粉色：“水王子，你怎么来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掌心悬浮着一颗豌豆大小的水珠，在雨雾里折射出七彩的光。“上次你说想看净水湖底的荧光珊瑚，现在正是它们绽放的时节。”王默的眼睛亮起来，像落满了星星：“真的可以吗？”她还记得第一次来到这里时，被湖底那片摇曳的蓝光震撼到说不出话，那时水王子就站在她身边，长袍上的水纹随着他的呼吸轻轻起伏。
水王子握住她的手腕，微凉的触感让王默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们沉入湖水的瞬间，雨丝在水面碎成了银粉。湖底的世界安静得能听见珊瑚虫啃食礁石的声音，成片的荧光珊瑚像倒置的星空，每一片花瓣都在缓慢地开合，吐出淡蓝色的泡泡。王默忍不住伸手去碰，指尖刚触到珊瑚，周围突然亮起更多光点，原来是被惊动的发光虾群，它们像流动的银河从两人身边游过。
“你看那里。”水王子指向不远处的岩壁，王默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岩壁上嵌着许多透明的卵，里面蜷缩着小小的鱼崽，每颗卵都散发着柔和的绿光。“这是月眠鱼的卵，要在满月时才会孵化。”水王子的声音在水中传播，带着奇异的共鸣，“上次你来的时候，它们还只是透明的卵壳。”
王默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罐，里面装着几颗圆润的鹅卵石。“这是我在人类世界的河边捡的，你看它们的花纹，像不像净水湖的波浪？”她把罐子递过去，水王子接过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掌心，两人都顿了一下，湖水中的泡泡似乎也停顿了半秒。
水王子仔细看着罐子里的石头，银色的睫毛在蓝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确实很像。”他忽然说，“人类世界的河流，也会有这样的石头吗？”王默点点头：“嗯，我们那边的河夏天会涨水，冲走很多石头，等水退了，河滩上就会留下各种各样的石头。有一次我捡到一块心形的，可惜后来不小心弄丢了。”
他们沿着珊瑚丛慢慢游，王默的裙摆随着水流轻轻摆动，像一朵盛开的粉色睡莲。水王子忽然停下脚步，从长袍的褶皱里取出一样东西，是用银白色水草编织的小盒子，盒身上缀着几颗圆润的珍珠。“这个给你。”他把盒子递给王默，“上次你说喜欢人类世界的首饰盒，我照着记忆做了一个。”
王默打开盒子，里面铺着柔软的海棉，放着一枚用月光石打磨成的水滴形吊坠，石头里仿佛封存着一缕流动的水光。“这是……”她的声音有些发颤，指尖轻轻抚过吊坠冰凉的表面。“月光石能在黑暗中发光，就像……”水王子顿了顿，银色的眼眸在荧光中显得格外深邃，“就像你带来的光。”
王默的脸颊又开始发烫，她赶紧低下头假装研究吊坠，却不小心呛了口水。水王子立刻抬手扶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在她面前轻轻一挥，一道水膜将她包裹住，隔绝了湖水。“没事吧？”他的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王默摇摇头，却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小声说：“谢谢你，水王子。”
回到岸边时，雨已经停了。夕阳从云缝里钻出来，给湖面镀上了一层金箔。王默把月光石吊坠戴在脖子上，水光随着她的动作在锁骨间流动。“我该回去了，妈妈会担心的。”她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吊坠。水王子看着她，忽然说：“下次满月的时候，月眠鱼会孵化，你愿意来看吗？”
王默用力点头，夕阳的光落在她脸上，把她的笑容染成了暖金色。“我一定会来的！”她转身准备离开时，水王子忽然叫住她：“王默。”她回过头，看见水王子站在湖边，长袍被晚风吹得微微扬起，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她耳中：“路上小心。”
王默跑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看，水王子还站在原地，银色的长发在暮色中泛着柔和的光。她朝他挥挥手，脖子上的月光石在夕阳下闪烁，像把净水湖的星光戴在了身上。
走到仙境与人类世界的交界处时，王默摸了摸口袋里的玻璃罐，里面的鹅卵石随着她的脚步轻轻碰撞。她想起水王子接过罐子时，指尖的微凉触感，想起湖底那些发光的鱼卵，想起他说“就像你带来的光”时，眼中闪烁的涟漪。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妈妈发来的消息，问她什么时候回家。王默加快脚步，脖子上的月光石随着她的动作，在领口投下一小片晃动的蓝光，像把净水湖的春天，悄悄藏在了心里。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