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

物理实验室里弥漫着淡淡的酒精味，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我调整着光具座上的透镜，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下周的实验竞赛，我和陆沉决定研究"不同介质中光的折射率差异"，这个课题超出了高中范围，但陆沉认为我们有能力完成。

"透镜角度再倾斜3度。"陆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平静而笃定。

我小心旋转调节螺丝，透过透镜观察光线的变化。"现在入射角是45度，折射角大约28度。"

陆沉记录下数据，黑框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误差在允许范围内。"他停顿了一下，"你的测量很精准。"

这是来自陆沉的称赞，稀罕得像冬日的阳光。我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前世的物理课上，我总是手忙脚乱，连最简单的电路都接不好，现在却能娴熟地操作精密光学仪器。二十七岁时的工作经验在无形中提升着我的动手能力。

"我在想，"我放下螺丝刀，"如果我们加入一种可变因素，比如温度对折射率的影响，会不会让实验更有深度？"

陆沉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惊讶。"教科书上没提这个。"

"但确实存在影响，对吧？"我回忆着曾经读过的科普文章，"介质密度随温度变化，折射率也会相应改变。"

实验室安静了几秒。陆沉放下笔，直视我的眼睛："你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心跳突然加速。我该怎么解释一个高中差生突然懂得大学物理知识？"暑假看了些科普视频，"我低头调整仪器避开他的目光，"有个MIT公开课讲到过这个。"

陆沉没有追问，但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停留在我侧脸，像X光一样仿佛能看穿我的谎言。幸好，他很快转回正题："需要恒温水槽和更精密的光度计。"

"器材室应该有。"我提议道，"要去看看吗？"

陆沉点头。我们离开实验室，穿过安静的走廊。周五下午，大部分学生已经离校，只有零星几个参加课外活动的学生还留在教学楼里。

器材室在走廊尽头，门虚掩着。我推开门，一股灰尘和金属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昏暗的房间里堆满了各种实验器材，有些看起来已经多年无人问津。

"应该在最里面的柜子里。"陆沉说着，迈步走进去。

我跟在后面，眼睛逐渐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奇怪的是，我发现自己能清晰地看到架子上的标签，甚至连最角落里的小字都一清二楚。前世的我有轻度近视，现在却像拥有了猫头鹰般的夜视能力。

"找到了。"陆沉从最底层的柜子里取出一个金属箱子，"恒温水槽，但看起来很久没用过了。"

我蹲下来检查，手指触碰到金属表面的瞬间，一段陌生的记忆突然闪现在脑海——这件设备是三年前购买的，当时花了学校三千多元，但因为物理老师调走，一直没人会用，就被遗忘在这里。

我猛地缩回手，心跳如鼓。这是什么？我怎么会知道这个水槽的历史？触摸物体获取记忆，这不是超能力吗？

"怎么了？"陆沉注意到我的异常。

"没什么，"我勉强笑笑，"灰尘有点多。"

我们带着设备回到实验室，继续完善实验方案。工作结束时，夕阳已经将整个房间染成橘红色。陆沉收拾着器材，突然开口："你变了很多。"

我的手停在半空："什么意思？"

"上学期，"他将游标卡尺放回盒子，"你物理期末考了62分，全班倒数第三。现在你讨论的问题已经超出竞赛大纲。"

血液仿佛凝固在血管里。他调查过我？还是仅仅因为成绩单公开，他记住了所有人的分数？

"人总会成长的。"我轻声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陆沉没有追问，但我知道他没有完全相信我的解释。我们沉默地收拾完器材，约定周末各自完善方案，周一再讨论。

走出校门时，天已经黑了。路灯下，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