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嘉伦这会儿听清了。
他的脑海里有一瞬的空白,像是正正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浪头拍了满脸,思想都被水淹了。但对他造成冲击的,不是谢禅因的话,而是她的态度。
因为他居然觉得有些拿不准,眼前这个小女孩的想法。
她显然未经情事,看起来也不像对这方面感兴趣的样子,也会问这种问题。
谢禅因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什么之后,羞愧得简直要把头埋到肚子里,她努力想着找补的话,却无果。
一时无言。
在像是过了一个世纪的十几秒后,男人忽然偏过头,盯着她柔软的发旋,低笑一声。
任嘉伦“没有。”
谢禅因猛地抬头,对上他的视线。任嘉伦眉目清朗,眼尾上勾,笑起来牵扯出两颊的括弧,整个人氤氲在仲夏的阳光里,眼神里透着漫不经心的松弛感。
仿佛周围的喧嚣与他无关。
此前,谢禅因从不知道,一个人的笑可以这么得富有朝气,瞬间就吹散周身的冷峻。
谢禅因“……我没有别的意思。”
她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更多的是尴尬和羞愧。
谢禅因“只是觉得,应该会有很多人喜欢你。”
一个风度翩翩,沉稳可靠,又善解人意的男人,该是许多女孩儿倾慕的对象。
任嘉伦淡笑着看向前方。
任嘉伦“谢谢。”
谢禅因没有再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她没有问任嘉伦会不会觉得奇怪,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话头赶到那了,她便随便提了一提。
车子穿过街巷,由静转繁,行驶到了医院门口。
然而在大门前的绿化带边,谢禅因突兀地看见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安舒意。
安舒意明显也看见了谢禅因。
和谢禅因身后的男人。
因为她的瞳孔忽然放大,嘴巴张开,火箭一般地冲了过来,一把拉开谢禅因,冲着戴着口罩的任嘉伦问道。
安舒意“你就是我家小因的男朋友?!”
任嘉伦“……?”
谢禅因“???不是……等等??”
比茫然的任嘉伦先一步反应过来的谢禅因很快拉过安舒意,急忙解释道。
谢禅因“舒意,不是你想的那样……”
……怎么感觉像捉奸现场?
谢禅因“这位是我的朋友——不对,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应该在上语言学吗?”
安舒意“你倒是看看我给你发的消息呀!真的是急死我了!”
安舒意恨铁不成钢地拿出手机。
一大早她就给谢禅因发消息了,结果只收到一句“去医院了,有事”,她还以为是谢禅因生什么重病了,连课都没上,担心了好久。
想着谢禅因又没什么朋友,还是打算来医院陪伴她。
结果居然就看到了自己的好朋友和陌生男人在一起!
谢禅因“不好意思……我没看到……”
她出门之后就没看手机了,在和任嘉伦聊天,真的没有注意到安舒意的未读消息。
安舒意“算了不说这些,你身体怎么样?还有,你谈恋爱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谢禅因“我没谈恋爱,他是我新认识的朋友。”
任嘉伦看看谢禅因又看看安舒意,想着还是礼貌性地先打个招呼。
任嘉伦“你好……”
话音未落,安舒意直接打断。
安舒意“你先别说话!”
任嘉伦“……”
安舒意“你当我傻子?我从小和你一起长大,你有过男性朋友?”
安舒意眼睛睁得溜圆。
安舒意“我还以为你是感冒发烧了没法去上课,结果你居然逃课!你从不逃课!”
谢禅因简直不知道怎么解释。
安舒意“你谈恋爱我当然支持,但是你不能不告诉我!还是和我一个不认识的野男人,你被欺负了怎么办?!”
谢禅因“……”
任嘉伦“……”
安舒意转向任嘉伦,审视着他,看得任嘉伦心里发怵。
安舒意“咳咳!”
安舒意清了清嗓子。
安舒意“我告诉你,我可是小因最好的朋友,她没谈过恋爱,很单纯,我不放心把她交给你,所以你得先过我这关!”
安舒意“大热天戴什么口罩?和我家小因在一起这么见不得人?”
任嘉伦“抱歉。”
任嘉伦腰背挺得笔直,摘下口罩,从容地问候道。
任嘉伦“你好,我叫任嘉伦。”
这下轮到安舒意说不出话了。
确切地说,从摘下口罩的那一瞬间,她就呆滞了。她从没想到有一天能亲眼见到自己的男神——活的任嘉伦。
安舒意“……你是任嘉伦?!”
安舒意破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