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不经大脑的人,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个人相对无言。
谢禅因“……”
任嘉伦“……”
谢禅因脸红耳朵也红,恨不得将自己藏在副驾下。
当然,任嘉伦也没好到哪里去。
谢禅因“……绿灯了。”
最后还是她先开口打破寂静。
男人连头都不敢转向她,端正地面向前方,慢半拍地回答。
任嘉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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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最后的尝试。
上午,谢禅因和任嘉伦进入了李玉兰的废弃处置室,盗取了一些酒精罐。中午十二点,他们伪装成实习生潜进了药剂房,支开了实习生小杨。
从药剂房的电脑取证后,他们又收集了一些报废的酒精申请单,等到值班护士给王主任送去生理盐水,两人才出来。
下午两点十四分,任嘉伦打碎酒精罐,点燃了走廊,三楼的医护人员几乎都被李玉兰提前支走了,一时半会儿没有人经过。
两点十五,配电员准时到达,打开了配电室的门,任嘉伦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他,请求他帮忙灭火。
同时间,谢禅因带着保安上了三楼。
保安发现三楼的烟雾报警器被关闭,配电员手里的灭火器也似乎被人掉过包,喷出来压力为0的液体,硬是变成了助燃剂。
他发现了这件事的不对劲,急忙呼叫保安部,而谢禅因和任嘉伦趁着这个时间抵达了配电房,和李玉兰撞了个正着。
两个人先发制人,在李玉兰要扑进去的瞬间,任嘉伦伸手叩住了她的肩膀将她牵制住。
谢禅因没想到她还有后手,这个双眼猩红的女人直接从兜里掏出打火机,朝任嘉伦的手背烧去!
任嘉伦皱着眉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手上的动作更用力。
三人对峙的间隙,保安已经带着其他人来了。李玉兰眼见着不对劲,破罐子破摔地准备把燃烧的打火机扔进配电房,而谢禅因已经预判到她会做什么,一把了抢过打火机!
.【保安】“李护士长!你到底要做什么!!”
两三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上前控制住几近疯狂的李玉兰,这样一个连外衣都整理得干净———似乎连细小褶痕都一一熨去,白洁平整出了一种二维的质感——的女人。
此刻宛如死去,落进尘埃一般。
她抬起头,看着谢禅因,像在问,又好像没在问。
李玉兰“我好像没有见过你吧……?为什么要阻止我?”
李玉兰眼下的泪沟和乌青这一刻突然变得很深很深,每一道沟壑都昭示着多年来的痛苦。
谢禅因“对不起。”
谢禅因说。
谢禅因“但是,无辜的人不该是你报仇的筹码。”
李玉兰“你懂什么……”
她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李玉兰“我的女儿呢……?我的女儿怎么办?!谁来给我女儿偿命!!”
李玉兰“救护车来的那么慢……她那么小……她还叫我妈妈……都是因为那个人渣!!!”
李玉兰“可医院居然还继续雇他!!”
李玉兰“法律也偏袒他!他就这么好好地活着!凭什么????!”
李玉兰“凭什么??”
谢禅因闭上眼,努力平复心情。任嘉伦看着她,想要带她离开,却被她拒绝了。
走廊上人声嘈杂,她却仿佛越过了这些杂音,听清了急救室里的哀哭,如一场小范围的暴雨。
谢禅因“您有着丧女之痛,但那些此刻在医院的母亲、女儿呢?”
谢禅因“她们就该死吗?”
谢禅因“那些孩子那么小,也许和您的女儿一样大,她们的母亲怎么办?”
谢禅因“她们也会在往后的每一天,不停地懊悔,痛苦,甚至寻死,因为她们觉得自己失职,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李玉兰垂着头,无声地流着泪,也不知道有没有把谢禅因的话听进去。
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也许在想女儿,也许在想医院,又或者,今早撞见的那个乖巧的小姑娘。
任嘉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前,他说。
任嘉伦“李护士,脱了这身衣服吧。”
这世间有那么多种职业,唯有医生,是负责修补生命。而没有任何一条生命,担得起“凭什么”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