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禅因是被一声闷咳咳醒的,她感觉眼皮很重,胸腔很疼,浑身都很疼。她微微地半睁着眼,窄小的视野中只有惨白的天花板,缺氧的大脑起初活动得还不那么灵光。
当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处在学生宿舍时,谢禅因几乎是第一时间去看手机。
2025年6月20日。
她死了,她死了,她因割喉致死的,循环又开始了。
为什么?
谢禅因感觉自己要崩溃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死亡可以让人这样绝望,什么才算真正的结束?以前发生的真的是真实的吗?还是依然是她的一场梦,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的记忆好奇怪,模糊又清晰,数叠细碎她原来都记得清,决定肯定时记忆却越发像梦,她的精神有些错乱了,不敢轻易判断。
谢禅因跪在床上,蜷缩成一团。她惊恐地不敢抬眼看四周,怀疑着此刻的虚实。
突然间,手机响了,有人给她打电话。谢禅因从凌乱的发丝中看见了安舒意的名字,于是颤抖着手去接。
安舒意“喂?小因?你醒了吗?”
没等对方回话,安舒意怯怯地看了一眼身旁戴着口罩和帽子的奇怪男人,继续说道。
安舒意“有个人找你,说认识你,好像非常着急的样子。你认识他吗……”
谢禅因一下子联想到了任嘉伦,拼命点头,又忽然意识到电话那头的人看不见,于是快速地“嗯”了两声。
男人接过安舒意的手机,呼吸急躁,声音很低地开口道。
任嘉伦“禅因,我是任嘉伦。”
谢禅因在电话的那一头死死咬住下嘴唇,强压住碎掉的呜咽声,她在这一瞬间是真的崩溃了,眼泪争先恐后地流出来,声音都无法自持。
任嘉伦听不见她的声音,还以为她是出了什么事。急忙又问道。
任嘉伦“禅因?你怎么样??还好吗?”
任嘉伦“如果你没事,就应一声……”
他感觉到额头和后背全是汗,担心得快要疯了。
谢禅因“任嘉伦……任嘉伦……我该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谢禅因终于开口,哭声比她的话更快传到电话这头。
任嘉伦“没事。”
安舒意看见他像是在隐忍着什么,定定地盯着某一处,手背上的青筋无比醒目。
任嘉伦“还有我在,还有我和你一起,就不会有事。”
任嘉伦没有说,他有多么害怕看见那一幕。
看见谢禅因倒下的时候,他的心脏几乎都跳停。男人无法再冷静地思考对策,拳头比他更快反应过来呼在了配电员的脸上。
然后一边抱起她,一边声嘶力竭地喊医生。
谢禅因很轻,轻得不像是应该在飞速成长年龄的人。她蜷缩在他的怀里,心跳又快又弱,生命就像是寒风中的烛火一般摇曳不定。
等送进急诊室,任嘉伦手抖的感觉都没有缓过来。
他的手上、身上,全都是她的血,任嘉伦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血,一切都迫使他恐惧地蹲下来,没有站起来的力气。
任嘉伦最后只等来医生的死亡宣判——这个还有大好未来的女孩从此时间停滞在了此刻。
任嘉伦“一定……一定还有办法的。”
经纪人看见他几乎是疯了一样的状态,猩红的眼睛看着急诊室熄灭的灯牌,手关节被他掰得咔咔作响。
.【经纪人】“哥……节哀。”
经纪人觉得自己也要疯了,今天都发生了些什么事啊?简直匪夷所思到不行。一天之内怎么能发生那么多她无法想象无法预料的事情?
任嘉伦站在急诊室外,看着盖着白布的谢禅因被推出来,终于无法遏制地痛哭出声。
他变得像是漫了大雾般混沌,被生疼酸涩的感觉堵得无法再开口,就只得紧紧地攥着她的手。
谢禅因的遗体被转入太平间后,医院通知了她的家属,任嘉伦却只看到了安舒意。
抵达医院的安舒意甚至都来不及惊讶自己的偶像怎么会和自家小因认识,还关系很好的样子,就已经进入了发小死亡的悲痛中。
明明早上她还和自己打招呼,答应从医院回来给自己带冰淇淋……怎么会呢?怎么会就这么死了呢?
她手上拿着死亡医学证明书,茫然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任嘉伦找到她,将现下的情况如实告知。
任嘉伦“凶手已经被抓捕归案了,后天开庭,需要家属出席。”
安舒意看了他一眼,想哭,但眼泪已经流干了。
安舒意“小因……已经没有父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