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嘉伦“还好吗?”
入目的是俊秀的眉骨,鼻梁很高,额发自然下垂半遮住漆黑狭长的眼。
谢禅因怔了一下,她此刻狼狈地蹲在地上,头发凌乱,甚至还沾有呕吐物和血渍。她已经很难受了,但更不想被人看见自己这副样子。
于是少女几乎是羞愧难当地低下头,使劲回避着身边的男人。
任嘉伦“你先等一下,我去帮你喊医生。”
谢禅因听出了他担忧的语气。
任嘉伦“你还可以站起来吗?”
不能,她站不起来,她的腿和手都在发抖。
谢禅因感觉自己的鼻腔里又是一股暖流涌出来,她慌忙颤抖着手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血、好多血,尽数滴在医院干净的地板上。
求求你了,别管我了,赶紧走吧。
任嘉伦“冒犯了。”
蓦地,一双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少女被带着站起来。
男人侧过头,视线没有放在她身上,只是递给她一张纸巾。
任嘉伦“我不看你,我扶你过去坐着,然后帮你叫医生,好吗?”
谢禅因“谢谢……”
谢禅因看见这个人戴着黑色口罩,穿着一件英伦大衣,连褶皱都打理得一丝不苟,干净得不染尘埃,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好像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衣服会不会沾染上脏东西,只是想单纯地帮助她。
尔后,男人带着护士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安舒意。
安舒意“小因!你怎么样?!”
安舒意“你怎么自己从病房里跑出来了?
谢禅因用纸巾堵住鼻子,喉咙发干,很久才说。
谢禅因“我躺的太难受,想出来走走。”
安舒意又转身向身后的男人道谢。
安舒意“谢谢你帮了小因,给你添麻烦了。”
任嘉伦“没有的事。”
他又看向谢禅因,友好又温和地说道。
任嘉伦“希望你早日康复。”
等谢禅因回到病房后,安舒意才像憋了很久一样地爆发出一声尖叫。
安舒意“我!居然!在!这种情况下!碰到了我男神!”
安舒意“小因!你知道刚刚那个人是谁吗?!你简直就是我的福星啊!”
谢禅因一脸懵逼。
谢禅因“谁啊?”
安舒意“任嘉伦!国超!!”
安舒意“天呐,我男神果然是一个人品超级好的人。”
谢禅因“那你怎么不和他说话?”
安舒意“因为你最重要啊,小因。”
安舒意笑着说。
安舒意“快点好起来吧,我们一起去旅游,去漂亮的地方。”
-
谢禅因独自坐在病房,窗外在下雨。她的手上打着点滴,宽大的病号服松松地挂在她身上,衬得更瘦弱。
落雨时看天空,会有一种整个世界是倾斜的感觉。
仰头久了,还会错觉天穹在缓慢沉降。
那些雨滴不再是单独的个体,而是结成松散的蛛网,彼此勾连成飘摇的帘幕。
偶尔有阵风刮来,整片雨帘便如掀动的幕布,有时露出后方更幽深的灰蓝,接着又重新合拢成浅色的屏障。
万千雨丝擦过树叶的沙沙声,像是谁在头顶缓缓撕开一张绵纸。
安舒意站在医院的走廊,透过病房门的缝隙往里看了一眼,重又转过身,问道。
安舒意“医生,她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医生】“很虚弱,不能再让她拒绝进食了,病人已经严重营养不良。胃功能及心血管系统都受到了影响。”
.【医生】“考虑到病人身体还在恢复中,这几天可以先通过输营养液,后面再少量进食。”
安舒意点点头,医生走后,她斟酌好久才进到病房里。
病房里的人听到声音,便转过了头。
谢禅因的手腕上绑着绷带,整个人瘦得不成人形,死一样沉寂的眼睛下面是很重的乌青。安舒意仅仅只是看着,鼻尖都有些泛酸。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明明以前那么鲜活,那么漂亮。
谢禅因“舒意,我昏迷了很久吗?”
她突然开口,声音很哑。
安舒意“一周。”
谢禅因“好久啊……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安舒意“……美梦吗?”
安舒意的声线有些颤抖。
谢禅因点点头。
谢禅因“很美好。”
笑在她的嘴角绽放,像一朵苍白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