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进基地的角落,元宝推开娱乐室的木门时,指尖还沾着未干的机油。
他原本只是来送维修报告。
可下一秒,所有的声音、光线、呼吸,全部凝固在视网膜上——
程愿穿着一条红裙。
不是作训服暗沉的绛色,而是盛夏熟透的樱桃,是靶场尽头最醒目的警示旗,是能把人喉咙烧穿的烈酒。吊带勾着锁骨,裙摆下的小腿线条绷得笔直,高跟鞋尖正不耐烦地轻点地面。
元宝的扳手"咣当"砸在脚背上。
"看什么看?"程愿转头瞪他,红唇开合间露出虎牙,"文工团借的裙子,彩排用。"
她耳后飘来一缕香水味,甜里裹着辛辣,像她打靶时扣扳机的力道。元宝的喉结滚了滚,突然想起上个月丛林任务,她也是这样——红唇抿着匕首,裙摆(那时是作战服)缠在腿上,把敌方侦察兵按进泥里时,溅起的血点像极了此刻裙角的褶皱。
"喂!"程愿伸手在他眼前晃,"雷神喊你三遍了。"
元宝的视线黏在她腕间。那里本该有战术手表的压痕,现在却空荡荡的,只有一道浅色血管在薄皮下跳动。他鬼使神差地抓住那只手:"你……"
门突然被踹开。
"老公姐!道具组找你——"唐笑笑的尖叫卡在喉咙里。
灯光下,元宝的黑手套正圈着程愿的腕子,红裙与墨绿军裤几乎相贴。程愿的睫毛在脸颊投下阴影,而元宝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掌心的枪茧。
三秒死寂后,程愿突然笑了。
她反手扣住元宝的手指,借力踮脚凑近他耳畔:"袁教官,"热气烫得他耳廓发麻,"你该不会……"
后勤兵的喇叭声拯救了元宝即将崩断的理智:"火凤凰!上台了!"
程愿松开他转身,红裙旋出半弧,像靶心上最艳丽的弹孔。元宝盯着她肩胛骨随步伐起伏的弧度,突然抓起桌上的矿泉水浇在头上。
"至于吗?"叶寸心抱臂路过。
水流划过元宝滚烫的脖颈,他盯着舞台追光下那抹红,哑声说:"你懂什么。"
远处传来程愿跑调的歌声,混着台下哄笑。元宝摸出裤袋里被体温焐热的戒指盒——原定下周的求婚计划,怕是等不到了。
(戒指盒在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