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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因4

怀表转动

梅山城的茶楼里,说书人正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幽冥海之战,台下宾客们听得如痴如醉。角落的一张桌子旁,落严星用茶盖轻轻拨弄着茶汤,看着水面上自己模糊的倒影——自从魂魄归体,他时常会在恍惚间看到诡异的画面,血色的锁链、扭曲的咒文,还有一双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

“在想什么?”陈旭将一碟桂花糕推到他面前,“你脸色又不好了。”

落严星摇摇头,正要说话,突然感觉一阵强烈的心悸。窗外的天空不知何时阴沉下来,狂风卷起街道上的尘土。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一只浑身浴血的白鹿撞碎茶楼的雕花窗棂,倒在他们面前。白鹿的鹿角上缠绕着黑色锁链,锁链上刻着血煞宗的图腾。

“是血煞宗的追踪兽。”西辰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脸色凝重,“看来他们已经找到了新的宿主。”他蹲下身子,手指在白鹿额头上轻轻一抹,一道星纹亮起,“方位在西北方向的雾隐山,而且......”西辰顿了顿,“有两股极为强大的气息正在碰撞。”

陈旭已经握紧了陨铁剑,雷光在剑刃上跳跃:“还等什么?”

落严星却伸手拦住他:“等等,这可能是个陷阱。那只白鹿......它的眼神里有求助的意味。”他闭上眼睛,调动体内与鼎灵相连的力量,片刻后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幽蓝,“白鹿身上有残留的星象之力,有人在借助它向我们传递讯息。”

三人对视一眼,决定冒险前往雾隐山。临行前,落严星将半片铃铛残片系在腰间,冰凉的青铜贴着皮肤,让他莫名安心。

雾隐山笼罩在浓稠如墨的迷雾中,能见度不足三丈。陈旭走在最前面,陨铁剑的雷光劈开雾气,却只能照亮一小片区域。落严星跟在他身后,手中的冰魄残片微微发烫,指引着他们前进的方向。

“小心!”西辰突然出声提醒。话音未落,无数黑色藤蔓从雾中窜出,缠住了三人的脚踝。藤蔓上长满尖刺,刺入皮肤的瞬间,一股冰冷的麻痹感顺着血管蔓延。

落严星手腕翻转,冰魄残片化作一道幽蓝剑光,斩断藤蔓。但更多的藤蔓如潮水般涌来,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陈旭大喝一声,雷光暴涨,形成一个光圈将三人护住:“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找到藤蔓的源头!”

西辰闭上眼睛,双手结印,星象之力在他指尖流转:“东南方向,三百步!”

三人拼尽全力朝东南方向突围。当他们终于冲破藤蔓的包围时,眼前出现了一座破败的古寺。古寺的大门紧闭,门上刻满了古老的符咒,而那只受伤的白鹿,正趴在门槛前,奄奄一息。

白鹿看到三人,眼中闪过一丝欣喜,挣扎着站起身,用头轻轻蹭了蹭落严星的手背,然后转身朝古寺内走去。

“它是在给我们带路。”落严星说着,率先跨进古寺。寺内一片寂静,只有风穿过残破的窗棂发出呜咽声。他们沿着青苔遍布的石板路前行,来到一座大殿前。大殿中央,一个白衣男子背对着他们,正对着墙上的壁画喃喃自语。

“你是谁?”陈旭警惕地握紧剑。

白衣男子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温润如玉的脸,眼神中却透着一丝疯狂:“我是谁?我是来终结这一切的人。”他抬手一指壁画,“你们看,这上面画的,就是初代宗主真正的阴谋。”

壁画上,初代宗主站在一座巨大的祭坛上,周围环绕着无数被献祭的修士。祭坛中央,是一个巨大的黑洞,黑洞中伸出一只巨大的手,与初代宗主的手相握。

“你们以为封魔鼎是用来封印他的?错了,”白衣男子大笑起来,“封魔鼎本就是打开那个黑洞的钥匙,而初代宗主,不过是那个存在的傀儡!”

白衣男子的话如同一记惊雷,在三人心头炸响。

“你有什么证据?”西辰皱眉问道。

白衣男子从怀中掏出一卷泛黄的古籍,扔给西辰:“自己看吧,这是从血煞宗大本营偷来的。当年初代宗主之所以要不断收集魂魄,就是为了增强那道封印的力量,不是为了封印自己,而是为了拖延那个存在苏醒的时间!”

落严星接过古籍,快速翻阅着。上面的记载与白衣男子所说分毫不差,甚至还详细记录了初代宗主临终前的忏悔。

“所以,我们之前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陈旭握紧拳头,雷光在他周身肆虐,“那落严星的牺牲算什么?!”

“不,你们的努力没有白费。”白衣男子目光坚定,“虽然没能阻止那个存在苏醒,但至少拖延了时间。现在,我们需要重新铸造封魔鼎,这次,是为了彻底封印那个来自深渊的存在。”

落严星看向陈旭,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决心。不管前方有多少未知的危险,他们都不会退缩。

在白衣男子的带领下,三人来到了一处隐秘的山谷。山谷中,一座巨大的铸剑炉静静伫立,炉身刻满了古老的符文。

“这是当年铸造封魔鼎的地方。”白衣男子说,“要重新铸造封魔鼎,需要三种材料:幽冥海的玄铁、天际山的星砂,还有......”他看向落严星,“鼎灵的一缕本源。”

落严星没有丝毫犹豫:“我来。”

“不行!”陈旭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刚恢复,怎么能再冒险?”

“只有我能做到。”落严星轻轻拍了拍陈旭的手,“别忘了,我和鼎灵已经融为一体。而且......”他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在白衣男子和西辰的帮助下,陈旭和落严星踏上了寻找材料的征程。他们不知道前方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但他们知道,为了守护这片大陆,为了彼此,他们必须勇往直前。

幽冥海比上次更加阴森恐怖,海水呈现出诡异的紫色,海面上漂浮着无数发光的骷髅。陈旭和落严星驾着小船,在海面上小心翼翼地航行。

“玄铁在海底深处,被一群守护兽看守着。”落严星握紧冰魄残片,“那些守护兽是初代宗主用怨气和精血炼制的,极为难缠。”

话音未落,海水突然剧烈翻涌,一只巨大的章鱼从海中探出,它的触手上布满了眼睛,每只眼睛都闪烁着幽绿的光芒。

“小心!”陈旭挥剑斩出一道雷光,却被章鱼的触手轻易挡住。章鱼张开巨大的嘴巴,喷出一团黑色的毒雾。

落严星手腕翻转,冰魄残片化作一道冰墙,挡住毒雾。他闭上眼睛,调动体内与鼎灵相连的力量,口中念念有词。片刻后,海底传来一声怒吼,章鱼突然剧烈挣扎起来,触手疯狂挥舞,将小船掀翻。

陈旭一把抓住落严星,带着他跃入水中。在幽深的海底,他们看到了一块散发着幽蓝光芒的玄铁,玄铁周围,围绕着数十只形态各异的守护兽。

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天际山高耸入云,山顶终年被云雾笼罩。传说星砂只在月圆之夜出现,而且被一个强大的星象迷阵守护着。

当陈旭和落严星赶到时,西辰已经在山脚下等候多时。

“迷阵的破解方法我已经研究出来了,但需要我们三人同时施展星象术和剑术。”西辰说着,拿出一张星图,“按照星图上的方位,我们分别站在三个阵眼。”

三人各就各位,落严星手中的冰魄残片与西辰的星盘产生共鸣,陈旭的陨铁剑雷光冲天。随着他们灵力的注入,迷阵开始缓缓运转,云雾中浮现出无数星辰,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就是现在!”西辰大喊。

三人同时发动攻击,剑光与星象之力交织在一起,射向漩涡中心。漩涡中,无数金色的砂砾如雨点般落下,那就是他们要找的星砂。

然而,就在他们收集星砂时,迷阵突然发生了异变。

收集到玄铁和星砂后,落严星开始抽取鼎灵的本源。这是最危险的一步,稍有不慎,他的魂魄就会被鼎灵反噬。

在铸剑炉前,落严星盘坐在地,双手结印。鼎灵的力量从他体内缓缓流出,化作一道幽蓝的光芒,注入铸剑炉中。

剧痛如潮水般袭来,落严星的额头布满冷汗,脸色苍白如纸。陈旭在一旁心急如焚,却不敢上前打扰。

“坚持住!”西辰在一旁大声喊道,“已经完成一半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轰鸣声,大地开始剧烈震动。血煞宗的人循着气息找来了,为首的,正是那个神秘的新宿主。

血煞宗的人如潮水般涌来,将山谷围得水泄不通。那个新宿主站在高处,身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他的双眼空洞无神,却又仿佛蕴含着无尽的黑暗。

“把材料交出来,我可以留你们全尸。”新宿主的声音冰冷而机械。

陈旭握紧陨铁剑,雷光在他周身暴涨:“想要材料,先过我这关!”

一场惨烈的战斗就此展开。落严星强忍着抽取本源的剧痛,加入战斗。他的冰魄残片与陈旭的陨铁剑相互配合,双生剑意再次展现出强大的威力,所过之处,血煞宗弟子纷纷倒下。

但新宿主的实力远超他们想象,他随手一挥,就能掀起一阵黑色的风暴。西辰在一旁施展星象术,试图牵制住新宿主,却被一道黑光击中,口吐鲜血。

“西辰!”落严星和陈旭同时喊道。

就在这时,铸剑炉突然发出耀眼的光芒,新的封魔鼎即将成型。新宿主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不再隐藏实力,身上的黑暗气息疯狂暴涨,化作一只巨大的魔手,朝着铸剑炉抓去。

危急时刻,陈旭和落严星心意相通,同时将灵力注入双生剑。剑身上的星图与雷纹大放光芒,一道璀璨的剑气冲天而起,斩向魔手。

“轰!”一声巨响,魔手被剑气斩碎,但新宿主却毫发无损。他冷笑一声,再次发动攻击。

落严星感觉自己的力量即将耗尽,抽取本源带来的后遗症开始显现,他的魂魄隐隐有溃散的迹象。但他咬紧牙关,与陈旭并肩而立。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陈旭转头看向落严星,眼中满是坚定。

落严星笑了笑:“当然记得,要一起把他彻底抹杀。”

两人握紧双生剑,体内的灵力疯狂涌动。他们的身影渐渐重合,化作一道巨大的虚影。虚影手中的双生剑,闪烁着足以照亮整个黑暗的光芒。

当陈旭与落严星的身影交融成虚影,双生剑迸发的光芒竟在虚空中撕开一道裂隙。新宿主瞳孔骤缩,他周身的黑暗气息首次出现紊乱——那道裂隙深处,隐隐传来封魔鼎器灵的嗡鸣,与双生剑意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血煞宗的弟子们被光芒刺得睁不开眼,手中的法器纷纷炸裂。而在铸剑炉旁,西辰强撑着伤痛,将最后一把星砂撒入炉中。新鼎雏形已现,表面流转的纹路竟与虚影手中的双生剑如出一辙。

"原来如此..."新宿主突然发出桀桀怪笑,声音不再机械,而是充满了讥讽,"双生剑意并非攻击之力,而是唤醒鼎灵的钥匙!"他抬手撕裂自己的黑袍,露出胸口狰狞的血色符咒,那符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与幽冥海眼的气息相连,"但你们以为,仅凭一个未成型的鼎就能封印深渊?"

话音未落,整片天空突然倒悬,众人脚下的土地化作粘稠的血潭。落严星感觉魂魄被一股力量狠狠拉扯,抽取鼎灵本源的后遗症在此刻全面爆发,他眼前开始浮现走马灯般的记忆碎片:儿时在冰原上练习御剑,与陈旭初次相遇时剑刃相击的火花,还有坠入幽冥海时,那只伸向自己的温暖手掌。

"别分心!"陈旭的声音穿透混沌。落严星猛地清醒,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而陈旭的雷光如锁链般缠绕在他腰间,"我说过,要带你完整无缺地回去!"

虚影挥动双生剑,斩出一道横跨天地的光痕。新宿主却不闪不避,任由光痕贯穿身体——下一秒,他分裂成三个一模一样的身影,每个都散发着同样强大的气息。

三个新宿主同时发动攻击,黑色锁链、血刃、噬魂音波如潮水般涌来。陈旭与落严星的虚影被迫分开,各自应对强敌。落严星挥舞冰魄残片,冻结袭来的血刃,却发现冰面下渗出诡异的黑气,正腐蚀着他的灵力。

"小心!这些分身是用幽冥海的怨气所化!"西辰在远处大喊,手中星盘已布满裂痕,"必须找出本体,否则永远杀不死他!"

陈旭这边,雷光将锁链劈成齑粉,但被打散的黑雾很快又凝聚成人形。他突然想起落严星之前说的话,目光扫过三个新宿主——其中一个在发动攻击时,袖口闪过半道熟悉的符咒,那是血煞宗用来稳固肉身的秘术痕迹。

"落严!左后方那个!"陈旭大喝一声,陨铁剑雷光暴涨,化作一条雷龙直冲目标。落严星心领神会,冰魄残片绽放出万千冰莲,封锁对方退路。

然而,当雷龙与冰莲击中目标,新宿主却化作一团黑雾,瞬间与另外两个分身融合。真正的本体发出狂笑:"愚蠢!在深渊之力面前,所谓的技巧毫无意义!"他张开双臂,天空中出现无数猩红的眼睛,每只眼睛都在喷射腐蚀一切的魔火。

千钧一发之际,铸剑炉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新鼎终于成型,悬浮在空中,散发着柔和却坚定的光芒。鼎身的纹路流转间,竟浮现出陈旭与落严星并肩战斗的画面。

新鼎光芒大盛,将魔火尽数吞噬。鼎盖缓缓打开,一道纯净的蓝光冲天而起,在众人头顶凝聚成一位白衣女子的虚影——正是封魔鼎的器灵。

"当年初代宗主耗尽毕生心血,将我剥离鼎身,就是为了防止深渊侵蚀。"器灵的声音空灵而悲悯,她看向新宿主,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孩子,你被深渊之力蒙蔽了心智。"

新宿主却疯狂大笑:"别假惺惺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初代宗主根本不是为了封印深渊,他是想取而代之!"他周身的黑暗气息突然暴走,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巨手,朝着新鼎抓去。

器灵轻叹一声,双手结印。新鼎光芒化作无数光剑,与巨手展开殊死搏斗。落严星感觉体内与鼎灵的联系突然变得清晰,他伸手触碰新鼎,竟看到了初代宗主最后的记忆:在深渊即将突破封印的那一刻,这位曾经的枭雄选择将自己炼成鼎炉,用灵魂为代价换取千年的安宁。

"原来...我们都错了。"落严星喃喃道。他转头看向陈旭,"深渊的力量来自人心的贪欲与恐惧,只有消除这些,才能真正封印它。"

陈旭立刻会意,握紧他的手:"那就让我们试试!"两人将双生剑意再次融合,这次不是为了攻击,而是将灵力化作纯净的光,注入新鼎。

在光与暗的碰撞中,新宿主的攻击渐渐弱了下来。他的身体开始颤抖,眼中的空洞被痛苦取代。器灵趁机飞入他的眉心,光芒笼罩下,众人看到了惊人的一幕:一个少年被锁链束缚在幽冥海眼深处,而深渊之力正从他的伤口不断涌入。

"他叫墨渊,是我最后一任守鼎人。"器灵的声音带着哽咽,"当年血煞宗突袭,为了保护我,他主动被深渊侵蚀..."

落严星和陈旭对视一眼,同时将双生剑刺入地面。雷光与冰寒之力化作藤蔓,缠绕在墨渊身上,将深渊之力一点点剥离。西辰也强撑着起身,用星象术为他们护法。

墨渊的意识在黑暗中挣扎,他看到了儿时在宗门练剑的场景,看到了师父临终前的嘱托,也看到了被深渊吞噬后的所作所为。当温暖的光芒照进来时,他终于流下了眼泪:"原来...我还能得救..."

随着最后一丝黑暗被驱逐,墨渊虚弱地倒在地上。新鼎光芒将他笼罩,缓缓治愈他的伤势。而深渊传来不甘的怒吼,幽冥海眼的封印在新鼎的镇压下,终于重新稳固。

战斗结束后,梅山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陈旭和落严星站在城墙上,看着夕阳将天空染成金色。落严星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经过这次战斗,他与鼎灵的联系更加紧密,甚至能偶尔听到器灵的低语。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陈旭靠在城墙上,陨铁剑随意地放在身旁。

落严星望着远方:"我想先送墨渊回他的宗门,告诉他的师父,他是个英雄。然后..."他转头看向陈旭,眼中带着笑意,"和你去看看这世间的大好河山。"

陈旭伸手揉乱他的头发:"这还差不多。不过在那之前..."他突然凑近,在落严星唇上轻轻一吻,"先把欠我的人情还了。"

远处传来西辰的咳嗽声:"两位,墨渊醒了,还有关于血煞宗余孽的情报..."看到两人的姿势,他立刻转身,"我什么都没看见!"

落严星红着脸推开陈旭,却被他一把搂住:"别急,等处理完这些事,有的是时间。"

夕阳下,两人的影子渐渐重叠。在他们身后,新鼎悬浮在幽冥海之上,散发着永恒的光芒,守护着这片大陆的安宁。而在更遥远的地方,新的故事,正在等待着他们去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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