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音部的门“砰”的一声被大力推开,巨响在安静的房间里炸开。
大神晃牙的身影带着一股风似的出现在门口。
Trickstar的三人和杏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齐齐一哆嗦,脸上的轻松瞬间被惊愕取代,仿佛凝固了一般。
明星昴流率先回过神来,他眨了眨那双明亮的眼睛,目光锁定大神晃牙,带着纯粹的好奇和一丝不解问道:“大神,你什么时候出去的呀?”
大神晃牙双手插兜,大剌剌地走进房间,目光扫过明星昴流,语气带着惯有的桀骜:“哼,本大爷想去哪儿,还用得着跟你汇报吗?”
说完,他的视线锐利地一转,精准地落在了坐在角落阴影里的朔间零身上。
他眉头紧锁,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烦躁的神情,开门见山地质问道:“喂,朔间,那个女人到底怎么回事?搞什么名堂?”
朔间零微微抬起头,苍白的面容在光线分割下显得愈发深邃。
他唇角勾起一个若有似无、难以捉摸的弧度,声音低沉而平静:“汪口酱,有些事,还是不知晓为妙。知道得太多,未必是福分。”
就在这时,冰鹰北斗敏锐地注意到阿多尼斯抱着一个人影走进了轻音部。
那身影纤细,毫无生气地靠在阿多尼斯怀里——是苏琪。
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如同褪了色的纸,嘴唇也失去了血色,整个人透着一种令人心惊的虚弱。
冰鹰北斗心头猛地一沉,一个箭步冲上前,声音里充满了真切的关切:“琪?!她怎么了?怎么会昏过去?”
朔间零的目光淡淡扫过冰鹰北斗,又落回昏睡的苏琪身上,神色波澜不惊,仿佛一切尽在掌握:“汝等毋须担忧。眼下,专注汝等自身之事更为紧要。此地就托付给汝等了。”
他优雅起身,转向阿多尼斯,“阿多,随吾辈来。”
阿多尼斯沉默而沉稳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抱着苏琪,如同捧着易碎的珍宝,跟随着朔间零高大的背影,安静地离开了轻音部。
门在身后轻轻合拢,留下一室的寂静和面面相觑的众人,空气中弥漫着未解的谜团和淡淡的忧虑。
保健室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洁净的消毒水气味,白色的墙壁反射着冷光,整洁的床铺透着一丝不容打扰的静谧。
阿多尼斯动作极其轻柔地将苏琪安放在病床上,每一个细微的调整都带着小心翼翼的呵护,生怕惊扰了她的沉睡。
里间的门被推开,保健老师佐贺美阵顶着一头标志性的、似乎永远也理不顺的乱发,揉着眼睛走了出来。
看到来人,他了然地点点头,径直走到床边,俯身开始仔细检查苏琪的状况。
他翻开她的眼皮查看瞳孔,又摸了摸她的脉搏和额头,动作专业而利落。
片刻后,他直起身,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责备又夹杂着心疼:“唉~小姑娘最近根本就没好好吃饭吧?身体都虚成这样了!”
接着,佐贺美阵面色转为凝重,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朔间零,语气严肃起来:“她的精神状态……还是很不稳定,像绷紧的弦。必须有人时刻留意着,看住她才行,不然……”
他顿了顿,未尽之语里充满了警示的意味,“再这样下去,后果难料。”
就在这时,仿佛回应着他们的担忧,苏琪纤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起初是涣散的,蒙着一层迷茫的薄雾,如同刚刚从深海中浮出水面。
她茫然地环顾四周,目光扫过陌生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最后落在床边的人影上,声音带着刚苏醒的沙哑和虚弱:“我……这是……在哪里?”
大脑一片混沌,记忆像是被打碎的镜面,难以拼凑。
朔间零微微低下头,深邃的红眸凝视着她,反问道:“汝以为呢?”
苏琪努力集中精神,破碎的记忆片段开始艰难地回涌。她蹙着眉,喃喃自语:“我记得……是在打游戏……之后……鬼龙前辈来了……然后……”
她的声音突然卡住,脸上浮现出明显的困惑,“……啊嘞?”
记忆在此处诡异地断裂了,后面发生了什么?她用力回想,却只抓到了一片虚无的空白,一种莫名的恐慌和无力感悄然爬上心头。
朔间零看着苏琪脸上真切的迷茫和努力回忆的挣扎,心中了然。
他不再追问,只是用陈述的语气轻声点破:“汝,近日未曾好好进食吧?”
被直接戳穿,苏琪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像个做错事被抓包的孩子。
她小声嘟囔着,声音越来越低,几乎要消失在空气里:“额……嗯……最近,没什么胃口……” 这辩解连她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脸颊微微发烫。
是啊,何止是没胃口?
那些盘踞在心底的阴霾和莫名的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的感官,剥夺了她对食物、甚至对生活本身的渴望。
每一次试图吞咽,都像是在对抗无形的重压。
她知道自己状态糟糕,却无力挣脱,甚至隐隐有种自暴自弃的倾向。
保健室里的气氛因她的虚弱和沉默而显得格外沉重。
佐贺美阵的目光在朔间零和苏琪之间转了一圈,然后非常识趣地定格在阿多尼斯身上,脸上瞬间堆起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阿多啊,正好,老师那边有点东西需要你搭把手搬一下。”
阿多尼斯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什么东西?老师。”
“来来来,跟我来就知道了!” 佐贺美阵不由分说地拉着阿多尼斯就往外走,动作麻利地关上保健室的门,将空间完全留给了房间里的两人。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朔间零和苏琪。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朔间零拉过一张椅子,在床边坐下,姿态看似随意,目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直接切入主题:“汝,搬回来住。”
苏琪心头微微一紧,下意识地抗拒。
她微微皱起眉头,避开他迫人的视线,低声拒绝道:“不用了……我一个人……住得挺好的。”
她反复在心里告诉自己:从初三来到这里,就一直寄住在朔间家,已经给他们添了太多麻烦。
现在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她不能再像个包袱一样赖在那里。
那份根深蒂固的“不配得感”和“麻烦他人”的愧疚,像沉重的枷锁,让她本能地想推开所有的靠近。
更何况,他们之间……算什么呢?
哥哥?没有血缘。
家人?似乎也不全然是。
恋人?更是无稽之谈。
她只是他父母出于善意托付的一个“责任”罢了。
这种模糊不清的定位,让她在渴望依靠的同时,又充满了自我怀疑和疏离。
朔间零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那双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红眸微微眯起,语气加重了几分,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强势:“不,吾辈是在告知于汝,汝没有拒绝的权利。”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语气带着一丝严厉和不容置疑的关切,“汝如此不知爱惜己身,吾辈只好亲自管束汝了。”
“管束”这个词,带着一种家长式的强硬,却奇异地没有激起苏琪的反感,反而像投入死水中的一颗石子,在她封闭的心湖里荡开了一圈涟漪。
苏琪咬着下唇,内心激烈地挣扎着。
那份被强行撬开的缝隙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一丝被强行关心的委屈,一点被看穿的窘迫,但更深处,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隐秘的暖流在悄然滋生。
她犹豫着,声音细若蚊呐:“……真的……不麻烦吗?一回来就给你添麻烦,明明……”
“明明我们之间什么都不是”——这句话几乎要冲口而出,又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想问:为什么?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一年级时就不断给她收拾烂摊子,在她最糟糕的时候伸出援手。
甚至在她后来任性地跑到国外散心时,她都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种无处不在的、无声的保护。
她知道自己的情况有多糟糕,经历过那些事,又任性妄为地消耗自己,怎么可能不留下严重的后遗症?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艘千疮百孔的小船,随时可能沉没,根本不值得被如此珍视地对待。这种“不值得”的感觉,让她在感受到温暖的同时,也承受着巨大的心理负担。
“所以,为什么?”
积压已久的困惑、自我否定和那点小心翼翼的期盼,最终还是冲破了理智的堤坝,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固执,她问出了口。
仿佛想用这个“为什么”来确认,或者……打破某种她不敢奢望的幻象。
朔间零没有立刻回答。
他伸出手,掌心带着一丝微凉,轻轻落在苏琪的头顶,动作带着一种与平日慵懒神秘截然不同的、近乎温柔的安抚力道,那感觉像是拂过她混乱思绪的一缕清风。
“汝认为,”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吾辈很良善?”
苏琪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她太清楚了。
梦之咲的“魔王”,行事诡谲莫测,绝非什么纯粹的善心人士。他的温柔和庇护,从来都是有选择性的。
朔间零看着她诚实的反应,唇角似乎弯起了一个极淡的弧度。
“那么,”他注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地说道,“答案便没那么多的‘为什么’。汝只需记住一点:汝是吾辈所承认的‘妹妹’。在吾辈心中,汝与凛月,并无二致。”
这句话如同惊雷,猝不及防地在苏琪心头炸开。
不是责任,不是义务,而是“承认”,是如同血脉至亲“凛月”一样的地位!那层她为自己构筑的、隔绝温暖的名为“关系不明”的冰冷壁垒,在这一刻被这简单又无比沉重的宣言瞬间击碎了。
一股汹涌的、无法言喻的热流猛地冲上她的眼眶和鼻尖,让她几乎窒息。
苏琪猛地瞪大了眼睛,仿佛想确认自己是否听错。
巨大的冲击之后,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感和想要掩饰这份感动的本能让她脱口而出,甚至带上了一点夸张的控诉:“哇!你终于承认了!你把我当凛月的替代品了对吧!”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和强装的生气,更像是一种笨拙的撒娇,一种确认这份关系真实性的方式。
朔间零看着女孩瞬间鲜活起来、甚至带着点狡黠的神情,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他无奈地笑了笑,语气恢复了惯有的慵懒腔调:“汝若执意这般想,那吾辈也无可奈何了~”
苏琪故意“哼”了一声,鼓起脸颊,仿佛抓住了他的小辫子:“好哇!你等着,我一定要把这话原原本本告诉凛月听!看他怎么说!”
这份小小的“威胁”背后,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
原来她不是累赘,不是责任,她是被纳入羽翼之下的“妹妹”。
这个认知,像一道强光,驱散了她心中积郁已久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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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苏琪其实也像留守儿童一样,更何况她现在才高中生,经历了很多,心里很脆弱。
她急切的需要确认,但寄人篱下有了对他们的自卑。
渴望得到父母的关爱,但父母因为工作把她一个人留在了这,而朔间零恰好弥补了这份关爱,所以他们之间更像是“父女关系”。
而朔间凛月就是会撒娇的弟弟。
这样表达应该很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