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藏经阁漏下几缕月光,在布满蛛网的梁柱间投下斑驳阴影。余菟蜷缩在发霉的蒲团上,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指尖滴落的浓稠妖血在青砖上洇出诡异的图案。她死死盯着羊皮卷上歪扭的符咒,瞳孔深处跳动着癫狂的火焰,脖颈青筋暴起——腕间蜿蜒的墨色魔纹如同活物,正顺着血管朝手肘攀爬,每蔓延一寸,都在月光下泛着毒蛇鳞片般的幽光。
"就差最后一笔..."她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突然扯下脖颈的绷带。暗红血管在魔纹下凸起,宛如无数细小蚯蚓在皮肤下涌动。将妖血狠狠抹在符纸上的瞬间,朱砂与妖血剧烈反应,符纸骤然爆发出刺目红光,烫得她指尖皮肉翻卷。魔纹瞬间暴涨三寸,如同无数细小藤蔓顺着手臂疯狂蔓延,剧痛让她眼前炸开密密麻麻的金星。她死死咬住衣袖,喉咙里溢出压抑的呜咽,血腥味在口腔弥漫,却在这时听见门外传来拖沓的脚步声。
"小畜生又在搞什么名堂!"师傅的声音混着浓烈酒气,木门被粗暴推开。余菟猛地将渗血的符咒塞进怀里,咬破舌尖将一口滚烫鲜血喷在手腕。暗金色的隐逸符从齿间飞出,符咒上的纹路如同活过来般扭动,堪堪盖住即将爬上肩膀的魔纹。她踉跄着撞开窗户,夜风裹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却在翻出窗台时瞥见墙上铜镜——自己的眼白不知何时已泛起细密的血丝,瞳孔深处隐约浮现出兽类竖瞳的轮廓。
次日清晨,演武场笼罩在潮湿的薄雾中。余菟攥着扫帚的右手不住颤抖,绷带下的魔纹如同火炭灼烧,每一次扫动都像是在割裂皮肤。晓捌突然从背后扑过来,吓得她差点打翻水桶:"你脸色比符纸还白!"说着伸手要掀她的绷带,余菟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反手扣住对方手腕。"别碰!"她的声音尖锐得刺耳,指甲深深掐进晓捌皮肤,瞳孔因剧痛微微收缩成危险的弧度。晓捌吓得后退两步,看着余菟迅速转身,扫帚扬起的灰尘里,隐约闪过绷带下若隐若现的墨色纹路,如同某种蛰伏的巨兽。
正午时分,后山禁地传来沉闷的轰鸣,震得观中铜铃叮当作响。余菟手腕的魔纹突然剧烈跳动,仿佛在呼应某种远古召唤。她借口采草药溜出观门,脚程快得带起残影。血潭边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三只浑身浴血的妖狼正在撕咬一具道士尸体,利爪上还挂着道观特有的八卦纹道袍碎片。魔纹顺着脖颈疯狂上涌,她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溢出黑血,却突然爆发出癫狂的大笑。
"给我...碎!"她咬碎后槽牙,从怀中掏出昨夜未完成的血符。符纸刚展开,整片天空突然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如同刀割。电闪雷鸣中,她的瞳孔彻底被漆黑吞噬,魔纹爬过锁骨,在胸前交织成狰狞的图腾。妖血化作的符咒竟在空中扭曲成咆哮的兽首,腥臭的风压将妖狼掀飞数十丈。剧痛让她跪倒在地,嘴角溢出的黑血在地面腐蚀出滋滋作响的深坑,却听见脑海中传来陌生的声音:"解开...封印..."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年幼的自己跪在祭坛上,族老们举着刻满魔纹的利刃,而父亲浑身浴血挡在身前,背后蔓延的魔纹与此刻自己身上的纹路如出一辙。"余菟!"师傅的怒吼从身后传来,她慌乱地扯下腰间祖传玉佩,将最后一点妖血抹在温润玉面。隐逸符光芒大盛,却无法完全压制疯狂生长的魔纹,绷带边缘已经渗出丝丝缕缕的黑雾。
夜幕降临时,余菟蜷缩在房间角落。油灯昏黄的光晕中,她颤抖着解开绷带——整条手臂已经被魔纹覆盖,那些诡异的纹路正在向肩膀、脖颈蔓延,所到之处皮肤呈现出诡异的灰黑色。铜镜中,她的眼尾爬满蛛网状的魔纹,嘴唇也开始变得青紫。而此时,窗外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伴随着指甲抓挠玻璃的声响,魔纹再次开始疯狂生长,仿佛有什么恐怖的存在,即将冲破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