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等生 第二章

只有三章的短篇小说，微恐，多多担待

第二章 晚霞教室

 初中开学那天，我站在校门口数蚂蚁，直到预备铃响才敢进去。新教室有薄荷味的消毒水气息，阳光透过蓝窗帘变成柔软的纱，轻轻盖在我的课桌上。  

  "这里有人吗？"扎马尾的女孩指着我旁边的空位。她睫毛上沾着亮晶晶的碎屑，后来才知道那是她妈妈给贴的星星发夹。"我叫林小雨。"她说，突然凑近看我课本上的名字，"陈、晓、燕——你的名字像小鸟！"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名字可以这么好听。 

 林小雨会等我一起放学。真正的等，不是小学时那种站在五米外不耐烦的跺脚，而是趴在走廊栏杆上，看到我就用力挥手，辫子上的小星星一晃一晃。"晓燕！"她永远喊得很大声，仿佛我的名字是值得宣告的事情。有次我值日晚了半小时，推开教室门时，她正蹲在走廊用粉笔画跳房子，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一直铺到我脚下。  

 新班级里没有人让我"帮忙"写作业。当我把自动铅笔递给忘记带文具的同桌时，他瞪圆眼睛说了谢谢；体育课分组时，总有人拽着我手腕说"我们组要晓燕，晓燕最厉害"；期中考试后，我的作文被印成范文发到各班，林小雨不知从哪搞来复印件，用荧光笔在标题旁画了只歪歪扭扭的燕子。  

  "你本来就这么厉害吗？"她托着腮看我整理笔记，圆珠笔在她指间转出蓝色弧光。我停下动作，突然意识到自己呼吸很轻——在小学时，我总是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好像连喘气都会打扰别人。  

 现在我的橡皮不会被"借"到只剩指甲盖大小，美术课的作品不会被"不小心"泼上颜料。但有时候，当林小雨自然地拿走我喝过的奶茶吸管时，当后桌男生开玩笑扯我马尾辫时，我还是会浑身僵硬。身体比记忆更诚实，它还记得那些被称作"玩笑"的触碰，最终都会变成扎进皮肤的刺。

 春季郊游的大巴上，林小雨靠着我肩膀睡觉。她温暖的呼吸拂过我锁骨，让我想起小时候养过的仓鼠。"晓燕身上有太阳晒被子的味道。"她迷迷糊糊地说。我低头看着车窗上自己的倒影，发现嘴角是翘起来的。原来人在真心笑的时候，眼睛真的会弯成月牙啊。

书包暗袋里，小学毕业照正在慢慢褪色。照片上我的脸被太阳晒得发白，而站在前排的李婷衣领上，沾着一点可疑的深色痕迹——那天她喝了我带的柠檬茶后，吐在了自己最喜欢的连衣裙上。 真可怜啊，我有点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