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一封信上的字迹有些颤抖，那是爱音在极度痛苦中留下的。素世能想象出爱音写下这些字时的绝望。她写着“给你添麻烦了”，写着“你还有祥子，还有右”，仿佛她知道素世的心一直在哪里，而她的离去，只是让素世的世界恢复了原状。

“添麻烦……怎么会是添麻烦呢，爱音？”素世低语着，眼泪再次滑落。她想告诉爱音，MyGO!!!!!从来都不是麻烦，爱音也从来不是。只是她当时被祥子和CRYCHIC的阴影蒙蔽了双眼，没有看到爱音在她生命中投下的光芒。

第二封信是她永远无法承受之重。爱音藏在吉他里的告白，像一把钝刀子，一下一下地切割着素世的心。她喜欢她。那个总是追逐着她的身影，喊着“大豆素”的粉发女孩，不仅仅是想和她组乐队，不仅仅是想让她开心，而是……喜欢她。

素世捂住胸口，那里疼得让她喘不过气来。她回想起爱音无数次看向她的眼神，那些带着期待、带着小心的讨好、带着无法言说的爱意的眼神。她想起爱音送给她的那个被她随手放在一边的小狗挂饰，它现在被素世紧紧攥在手里，挂饰冰凉的触感仿佛在嘲笑着她的迟钝和愚蠢。

她开始和“爱音”对话。

“大豆素，今天的午餐是烤鱼哦，看起来好好吃！”幻觉中的爱音依然是那副开朗的样子，雾灰色的眸子弯弯的。

“嗯，爱音，你喜欢吃烤鱼吗？”素世回应着，声音沙哑。

“喜欢呀！只要和大豆素一起吃，什么都喜欢！”爱音笑着，然后又歪着头问，“大豆素为什么不吃呀？是觉得不好吃吗？”

素世摇头，眼泪再次模糊了视线：“不是……我只是……胃口不太好。”

“哎呀，大豆素要好好吃饭才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爱音伸出手，仿佛要来揉她的头。

素世闭上眼睛，想要抓住那个虚幻的触感，可触及的只有冰冷的空气。

她想起和爱音一起在公园里练习的日子，爱音虽然技术还不熟练，但总是充满热情。想起爱音在肝脏上第一次开口唱歌时的紧张，以及收到观众掌声时的惊喜和满足。想起爱音为了乐队四处奔走，联系场地，设计海报，每一次都那么认真，那么投入。

而她呢？她那时满脑子都是CRYCHIC，满脑子都是祥子。爱音的努力和付出，在她看来只是为了留住CRYCHIC的替代品。她甚至利用过爱音，在她和祥子之间摇摆不定。她从来没有真正地、全身心地接纳过MyGO!!!!!，没有真正地、全身心地回应过爱音。

每当手机响起《春日影》的铃声时，素世的心就会一阵绞痛。那个铃声，曾经是她对过去的执念，如今却成了她错过爱音的催命符。她无数次地想，如果那天晚上她没有和祥子、睦在一起，如果她没有把手机调成静音，如果她接了爱音的电话，她是不是就能赶到Livehouse，拉住那个即将坠入深渊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