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蝉鸣还没全褪去，白织灯的冰冷光线就已笼罩住这座被称作“梦工厂”的综艺录制大楼。安凝捏了捏发酸的指尖，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台本细节，以及那个名字——江映月。
谁不知道江映月？出道即巅峰，天生为镁光灯而生。而安凝，不过是这个巨大齿轮中一颗微不足道的螺丝钉，负责给这些光鲜亮丽的明星们递水、拿包、整理衣角，偶尔在台下充当背景板人肉道具。
今晚，她负责的节目是当红的直播竞技类真人秀《巅峰之战》。录制现场气氛热烈，粉丝尖叫声此起彼伏。江映月作为特邀嘉宾，刚一出场就引爆全场。按照流程，她需要在游戏环节配合主持人和选手互动。
意外发生在她喝水的时候。安凝递上的水瓶标签朝内，这是她工作无数次养成的习惯，方便明星在镜头前不暴露品牌信息。可偏偏，江映月扫了一眼，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这水瓶，怎么拿的？”江映月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安凝愣了一下，下意识解释：“江老师，标签朝里方便您…”
“我不知道吗？”江映月打断她，语气陡然升高，“我是说，这个牌子，我不喝。”
空气瞬间凝固。品牌赞助商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垮了下来。现场导演急得直冒汗，连连给助理使眼色。安凝只觉得一股热流直冲脑门，这是节目组最大的赞助商之一，任何一点闪失都可能引发连锁反应。
“江老师，这是节目组安排的赞助商用水，所有嘉宾都喝这个…”她试图挽回，声音却有些颤抖。
“我！不！喝！”江映月提高了音量，眼神像是淬了冰，直勾勾地盯着安凝，像是在看一个不知死活的蝼蚁，“你以为你是谁？一个递水的，也敢教我做事？”
全场鸦雀无声，连粉丝的尖叫都戛然而止。所有镜头，或直接或侧面，都对准了安凝。她能感觉到背后无数双眼睛的注视，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屈辱、愤怒、无助，各种情绪像潮水一样涌来。
她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手中的水瓶，指节泛白。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低头认错、甚至哭出来的时候，安凝做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举动。
她平静地将水瓶放回托盘，然后拿起另一瓶——同样是那个赞助商的——拧开盖子，仰头一饮而尽。
冰凉的水滑过喉咙，像是一剂强心针。她放下水瓶，直视江映月，脸上没有一丝惧色，反而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平静。
“江老师，水好不好喝，只有喝过的人才知道。”她的声音清脆，透过麦克风传遍了全场，“如果您觉得这个牌子不合口味，那是您的选择。但我只是个工作人员，按要求提供服务，没有资格评价赞助商。当然，我也没那个资本像您一样，有权利拒绝任何不喜欢的。”
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又带着小人物的辛酸和无奈。它不像明星之间剑拔弩张的互撕，反而像是一块冰冷的石头，砸进了热火朝天的名利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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