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KPL

雨像是在和这座城市作对，没有丝毫要停歇的意思，反而越下越急，砸在挡风玻璃上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噼里啪啦”声。导航上的红色拥堵线条像一条条血管一样蜿蜒在屏幕上，但司机显然无视了这一切，车子在湿滑的街道上横冲直撞，每一次急刹和变道都让我后背发凉，但此刻，我心里更冰冷。

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是刚刚跳出的、简短到令人窒息的信息：“出事了，速来医院。”没有更多细节，但发信人——是俱乐部经理——的语气里透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死一般的沉寂。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提醒我某种即将到来的、无法承受的厄运。

车终于在市中心医院门口一个急停，我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下车，雨水瞬间浸透了我的衣服，冰凉刺骨，但我顾不上这些，只知道往急诊大楼里跑。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潮湿的泥土和雨水的气息，压抑得令人作呕。

冲到二楼的走廊，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几个人。教练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攥着，指节泛白；几个熟悉的队友站在他身后，脸上是同样的麻木和难以置信。他们的身上都有未干的雨痕，眼神空洞，像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

“怎么样？是谁？出了什么事？”我喘着粗气，声音因为奔跑和恐惧而变得沙哑变形。

教练缓缓抬起头，他的眼眶通红，嘴唇颤抖了几下，才挤出几个字：“是……是林然。”

“林然？！”我大脑嗡的一声，空白一片。林然，我的搭档，我们队伍的核心，那个总是带着笑容、充满活力，对职业赛场充满无限憧憬的少年。出什么事了？

“他……比赛，回去的路上……出了点意外。”教练的声音低沉得像叹息，每一个字都像铅块一样砸在我心上。

意外？什么样的意外能让经理用那种语气发信息？能让这些一向坚韧的汉子露出这种表情？

我顾不上多问，径直朝着他们围着的急诊室门口冲去。门被轻轻地掩着，我颤抖着手推开。

急诊室里很静，静得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几名医生和护士站在病床边，他们的表情很严肃，带着一种无力的悲悯。病床上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白色的单子，只露出一张脸。

那是一张我再熟悉不过的脸，只是此刻，那张脸上没有任何血色，苍白得像纸一样。平日里总是闪烁着光芒的眼睛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安安静静地贴在眼睑上。嘴角微微下垂，没有了往日的弧度。

是林然。

我的腿瞬间软了，如果没有扶着门框，我一定会摔倒在地。脑子里一片混乱，像有无数把钝刀子在搅动。不可能，这不可能！林然那么年轻，那么健康，他昨天还在训练赛上单杀了对手，还在休息室里跟我吹牛说等拿了冠军要怎么庆祝……他怎么会……怎么会躺在这里？